郭济宙笑道:
“父皇母后,王妃说的不错。
是啊,天气太热了,若带泰儿前来,只怕泰儿在外面受不了,还请父皇母后恕罪。
就请父皇母后起驾前往王宫见泰儿,他正在后宫中纳凉呢。”
柴宗训点了点头,道:
“好!宙儿为人父后,也知呵护爱妃子女矣,朕心甚慰。
这就起驾前往宋王宫罢!”
御驾行了个多时辰,进入了宏大的洛阳城中,入驻了宋王宫。
洛阳城自唐武则天时营建为东都,已成天下繁华之地。
柴宗训于开熙四年平定王全斌反叛之后,洛阳进入了经济快速发展期,经济总量和人口不断增加。
据户部统计,截止开熙三十年底,洛阳的商业规模已居全国第五位,仅位于汴京扬州金陵成都之后。
而人口则居全国第三位,仅次于汴京的三百二十万金陵的一百一十万人,为九十万人。
柴宗训一路坐在马车中行来,只见洛阳城中人烟绸密,市肆众多,百姓穿金戴银者过半,不由心中欣慰。
帝室众人一抵达宋王府中,便前往后院看望皇长孙郭美泰。
柴宗训等人进殿时,郭美泰刚吃饱了乳母喂的奶,躺在床上玩耍。
柴宗训惊喜看去,只见郭美泰长得颇为健壮粉嫩,一双眼睛如黑宝石一般,闪着灵动的光芒。
柴宗训刚想去抱起郭美泰,早已被符太后和符皇后抢着抱入怀中逗弄不停。
郭美泰在二女怀中,不时望着她们甜甜的笑,令二女喜不自胜。
柴宗训伸出食指于郭美泰脸前,不一会儿,便被他伸出小手,将柴宗训的手指牢牢抓紧。
柴宗训喜道:
“泰儿好健壮!长得又眉清目秀,眼神灵动,长大了必是社稷大材!”
符太后符皇后等人皆点头称是。
个多时辰后,郭美泰进入梦乡,帝室众人皆步入宋王府后宫休息,唯柴宗训在宋王府主殿落了座。
宋王郭济宙率王府众大臣恭立于大殿中。
柴宗训扬手笑道:
“宙儿和诸位爱卿都快快坐下!
此次乃是朕的家宴,朕和符皇后专程前来看望宙儿,诸位爱卿不必拘束。”
待众人逊谢几次,都坐下后,柴宗训向殿中的王著和吕蒙正看去,只见二人神态都颇轻松写意,只是比之前年在汴京分别时,又苍老了几分。
王著生于后唐天成三年(九二八年),今年开熙三十一年(九九o年)已六十二岁。
而生于后晋开运三年(九四六年)的吕蒙正也已四十四岁,头发几乎有一半花白。
柴宗训道:
“太傅吕爱卿,二位随宋王就藩宋国以来,将国政打理的井然有序,国中商业兴盛,百姓安居乐业。
朕在皇宫中时报喜报,心中甚慰。”
王著吕蒙正二人皆道:
“此皆陛下仁政惠民之功,臣等只是遵旨而行,清正吏治,官府不挠民害民,则民自律自富。”
柴宗训叹道:
“造化弄人。
二位爱卿本是我大周朝堂中一等一的贤臣大材,可惜宙儿……
二位爱卿辅佐宋王治国理政有功,朕重重有赏。
太傅已是公爵,便加食邑三千户。
吕爱卿进封公爵,加食邑二千户。
希望二位爱卿再接再厉,保朕的宙儿一生顺遂宋国长治久安!”
王著吕蒙正皆行大礼道:
“多谢陛下隆恩!臣等定当尽心竭力辅助宋王殿下,治理好宋国,保太祖郭姓之祀绵延流长!”
众人一同用过午膳后,柴宗训午休起来后在后院主殿召见王著吕蒙正二人。
柴宗训道:
“二位爱卿皆是社稷大材,所谓旁观者清,这几年来,对我大周朝堂施政有何建议?
此刻可向朕畅所欲言。”
二人沉吟片刻后,王著先开口道:
“陛下施政,历来以天地为心,以百姓为本,无不是仁政。
以有我大周如今百业兴旺民富国强诗酒风流之千古盛世!
在臣看来,唯一或可改进处,在于如今几十年盛世下来,朝堂中已形成了一批重臣勋贵集团。
为社稷计,臣以为陛下当仿军队“退役制”,对于重臣的任期和致仕年龄加以限定,以防未来数代下来,出现实力足以威胁到皇权威胁到社稷的权贵家族!”
吕蒙正道:
“陛下,臣附议王太傅。
臣以为所谓“刑不上大夫”,此制极易滋生特权家族,助长其势大难制,且对国家律法的公正也是极不利的冲击。
臣以为当改革之。”
“刑不上大夫”,最早在《礼记·曲礼》中提到。
到了隋代,正式形成了笞杖徒流死的新五刑体系。
律例不能直接处罚的犯罪需要由皇帝裁决,这就出现另外一个概念“八议”也称“八辟”。
“八议”是针对八种人的犯罪必须交由皇帝裁决。这些人若有罪,首先选择自裁。如果觉得还有机会则“盘水加剑”,请求天子裁决。盘子里盛水表示一碗水端平的公平,上边放一把剑表示甘愿受刑。
皇帝如果把剑给他了,意思就是你去自裁吧,保留你的体面不给你降罪了。
具体是哪八种人呢?
一曰议亲之辟;这个亲就是指皇亲国戚。
二曰议故之辟;故专指皇帝的故交旧友,随随便便把皇帝的老朋友给处决了谁敢?
三曰议贤之辟;指有大德行的人,在社会上影响力很大的人要处理一定要非常慎重。
四曰议能之辟;指有大才能的人,专有人才杀一个少一个,也要慎重。
五曰议功之辟;指有功勋的人。
六曰议贵之辟;指高官显贵。
七曰议勤之辟;为国服务特别勤劳的人。
八曰议宾之辟;前朝皇帝子孙。
这套制度长期施行下来,成了王公贵族逃避法律的利器。
柴宗训龙颜大悦道:
“二位爱卿所议皆是良策!
唯有把王公贵族等的特权纳入律法范畴,才不致权贵集团势力一代代坐大,才不致于使国之律法一代代松驰!
待朕考虑几月,回京后便将二位爱卿的提议施于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