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二弟!恭喜恭喜啊!”
韩伯谦笑的一脸假,语气更是带着明显的羡慕嫉妒。
“恭喜”二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大哥?”
韩仲礼继续扶着青松的胳膊,身形轻微的摇晃着。
他“醉眼”迷离,一身的酒气。
抬起头,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他的舌头有些大,说话都含糊不清,“多多谢大哥!”
韩伯谦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哟,这是喝醉了?
确实该好好喝一顿!
毕竟,能够娶到郑家的女儿,确实是件大喜事。
“哼!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明明他才是梁国公最器重的儿子,也最能继承父亲的衣钵。
结果,就因为他是小娘养的,不管他多出色,都不能成为公府的继承人。
娶的妻子,也只是寻常武将家的女儿。
不像韩仲礼,封了世子,又娶得贵妻。
奉恩公府郑家,虽然是外戚起家,但家中男丁,并不全都是靠着女人的废物。
现任奉恩公,也就是郑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是户部尚书,掌管着天下财富。
奉恩公世子,皇帝的嫡亲表弟兼伴读,在兵部挂名,统领着京郊南大营的人马。
绝对的天子近臣,心腹中的心腹。
韩仲礼的新妇,就是奉恩公世子的嫡幼女。
最小的女儿,最为受宠。
她的两个哥哥,也都进了六部当差,虽然不如祖父出色,却也不算太差。
中等往上的能力,配上优渥的家世,前途可期啊。
还有新妇的姐姐,嫁给了赵王,东宫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
若是赵王登顶,郑家这个双料外戚,定能成为京城第一权贵。
到了那个时候,老二作为赵王的连襟,势必能够一飞冲天啊。
一想到这些,从小就嫉妒韩仲礼的韩伯谦,愈发的嫉妒。
一颗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的难受。
“来,二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大哥也为你高兴!大哥再敬你一杯!”
韩伯谦眼底闪烁着恶意,直接塞给韩仲礼一个酒杯。
他又从身边小厮手里夺过酒壶,将酒杯斟满。
“谢谢谢大哥!”
韩仲礼似乎已经醉得晕头晕脑。
白皙的面庞,脸颊通红一片。
眼睛的瞳孔似乎都无法对焦,眼神迷离飘忽。
他端着酒杯的手,都在轻轻摇晃。
嘴里含糊的道着谢,韩仲礼极力想要维持自己的礼仪,却因为“酒醉”的缘故,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他脚下一软,整个人便朝着韩伯谦扑去。
青松慌忙将人扶住。
韩伯谦也下意识的往后退。
韩仲礼被扶住了,没有蹭到韩伯谦的衣角。
但,手里的酒杯却因为这个剧烈的动作,杯中的酒全都洒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一杯酒全都洒在了韩伯谦的身上。
韩伯谦眼底闪过嫌弃:真是晦气!这套衣服是新作的,今天第一天上身。
结果就被韩仲礼这个酒鬼弄脏了。
不过
韩伯谦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还在摇晃的二弟。
哦豁,这竖子是真的醉了啊。
啧!好个端方君子,好个规矩典范。
喝了酒,一样会醉。
而醉酒后,照样会丑态毕露!
嘿嘿,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韩仲礼进了洞房,会在新妇面前出怎样的丑呢。
可惜了,他是大哥,不是弟弟,否则就能去听墙根,现场围观韩仲礼的丑态!
心里略略有些扼腕,韩伯谦总体却是满意的。
他已经确定,韩仲礼确实喝醉了!
“二弟,小心!哎呀,你这是喝醉了?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知道你高兴,可也要有分寸啊!”
终于抓到机会,韩伯谦没有忘了“长兄如父”的训斥弟弟。
青松险些控制不住的要来个“怒目而视”:我家世子爷为何会喝醉?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不怀好意,非要拉着他灌酒?
现在把人灌醉了,又跑来义正言辞的教训人。
这大爷,还真是让人厌恶。
用力咬着牙,青松才没有失了规矩。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扶住韩仲礼,尽量恭敬的说道:“大爷,世子爷醉了,奴送他回内院!”
青松故意加重了“世子爷”的读音。
他就是想提醒韩伯谦,你确实是长兄,可我们爷还是世子呢。
家礼比不过国礼!
还请大爷自重!
韩伯谦:……好个世子爷!
世子这个身份,绝对是韩伯谦最大的痛。
他样样出色,唯独不是嫡出,就痛失继承人身份。
就连一个奴才都敢当着他的面儿,“提醒”他。
羞辱!
这绝对是羞辱!
韩伯谦握着酒杯的手,用力收紧,几乎要把白瓷酒杯捏碎。
青松感受到了一股煞气,他这才惊醒过来
这位大爷,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角色。
先不要招惹他了!
还是尽快把世子爷送回新房,才是正经!
“大爷,小的告退!”
青松赶忙说了一句,就扶着韩仲礼匆匆离开了宴席。
韩仲礼脚步虚浮,被青松拉扯着,便有些踉跄。
主仆两个,远远看着,就有些狼狈。
见到这幅场景,韩伯谦刚刚升腾的怒意,这才稍稍消退了。
“哼!世子爷又如何?新婚之夜,喝得醉醺醺,我就不信人家郑家小姐会高兴!”
“一个弄不好啊,咱们这位世子爷连圆房都有心无力呢!”
一想到这一点,韩伯谦愈发兴奋了。
嗨!
对啊,就韩仲礼这酒鬼的模样,肯定不能好好的入洞房。
让新娘苦等半夜,又不能圆房……哎呀,这东苑啊,一定非常热闹。
“……去,找个人,想办法混进东苑。”
韩伯谦转过头,对自己的小厮说道,“我想知道,我的好二弟,今晚过得究竟如何!”
“是!”
小厮答应一声,赶忙下去办事。
另一边,青松与韩仲礼,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二门。
进了门,朝着东苑而去。
直到进入到东苑的中庭,鼓乐声喧闹声渐渐消失,韩仲礼才一反醉态,他推开了青松的手,站直了身子。
“世子爷,您没醉?”
“我当然没醉!”
既然知道某些人不怀好意,他又岂会没有防备?
装醉而已,对于从小在“宅斗激烈”的梁国公府长大的韩仲礼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掏出帕子,擦了擦脸,胭脂就被擦掉了。
抖了抖袖子,一股浓郁的酒气便从衣服上飘散开来。
酒,没有喝下肚,而是倒在了大红婚袍上。
所以,韩仲礼是真的没醉!
“走!回朝晖院。”
朝晖院是东苑的主院,也是韩仲礼这个世子的居所。
新房就设在朝晖院的正房。
原本,韩仲礼还想去书房看看阿娇。
但,韩伯谦的出现,以及青松的提醒,让他还是决定恪守规矩。
今天是他与郑氏的新婚之夜,他不能让郑氏失了体面。
“妻子,可以不爱,却不能不敬!”
韩仲礼默默的提醒自己,压下心中对阿娇的不舍与担心,大步朝着新房而去。
新房,龙岁岁已经换下一身的行头,洗过澡,披散着头发,坐着外间的圆桌旁用饭。
今天结婚,原主从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沐浴更衣绞面梳头化妆。
从早折腾到下午,然后才被韩仲礼的迎亲队伍从郑家接走。
来到韩家,则又是拜堂等一系列的流程。
一直到晚上,原主才被送入新房。
韩仲礼也折腾,可他到了晚上,却能去前庭的喜宴吃吃喝喝。
而原主呢,却被留在新房里坐床。
一动都不能动,就更不用说吃东西了。
从早到晚,一口饭都没吃,也就喝了两口水。
龙岁岁只觉得这具身体饿得难受,胃里空空的,火烧火燎的疼。
原主作为满怀憧憬的新嫁娘,对于韩仲礼这个一见钟情的良人,自是可以忍啊忍。
龙岁岁却不会!
渣男不肯回来,随便。
反正她不会那么傻,饿着肚子梗着脖子也要等。
该卸妆卸妆,该洗漱洗漱,该吃饭吃饭!
东苑作为世子爷的居所,是有小厨房的。
龙岁岁直接让陪嫁丫鬟去找管事妈妈,让小厨房送来饭食。
管事妈妈&小厨房管事:……这位刚过门的少夫人,倒是个“爽利”性子。
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新嫁娘的羞涩,更没有人不生地不熟的忐忑与无助。
不过,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才是本性。
意识到新妇不是任由拿捏的面团儿,管事妈妈等一众人都不敢耽搁。
热水!热饭!
全都第一时间送了来。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换了身宽松的衣裳,龙岁岁便坐下来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似是重新活了过来。
韩仲礼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元气满满”的新娘子。
韩仲礼:……就,挺意外的!
望着一桌子的狼藉,韩仲礼抿了抿嘴唇,这位郑氏女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似乎,并没有那么的贤良淑德。
韩仲礼略不快,却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今天晚上他也有失礼之处。
想到“礼”,韩仲礼还是忍着不满,朝着龙岁岁拱手行礼:“夫人,让你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然后呢?知道自己有‘不是’,就只是张嘴说说?”
龙岁岁拒绝接受口头道歉,真的想要赔不是,赔礼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