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将台内外,因为友善的地灵一片松懈时。
当樊笼的视线始终未找到方向,只能打着明晃晃的旗帜浩荡行军时。
或如意,或意外的袭击到来了。
攻击来着天上,青空苍茫,无法的看不到边际,偏紫色的云彩也遮蔽敌人的动作。
从看不到一个敌人的天空,到忽然将被敌众围住,似乎没有一盏茶的时间。
一群奇特的生灵,她们念诵着奇怪的语调,将台附近的警戒龙鸟便莫名的暴毙。
没有通知,没有对话。
战争开始了。
......
“这一次出现的敌人体态轻盈,面相清秀,且全为女性。
她们长着薄如蝉翼的双翅,头上绑着一圈金色头箍。
她们目前展现的攻击方式,主要为声音,大多为口部直接发音。
声量与范围都不大,只是轻声密语后,我们的战士或失心发疯或当场爆体或无端死亡,甚至被其蛊惑。
其中还有一些少数的特殊个体,她们会借助乐器,并将这种不明机制的密语编撰成曲,而一旦连贯以后。
这种特殊的攻击方式,便范围大增,或许威力也会截然不同。暂且还不明白,是否还有其他不同。
此外这种生灵天目处烙着金纹,当攻击无法躲避时,金纹会异化为三目,随后其身形便无法被触摸。
不过此时,她们也同样无法轻念密语,杀伤大减。
我族与之面对,尚能维持场面,但若是想打破僵局,将伤亡大增,且不知其后手。”
说话的人是南冀秭三。
而他刚刚回来,已然是第一位下场的将主。
他没有暴露太多实力,故也是变作寻常的南苦模样,以打探消息为主。
他飞到天空极深处,却没有发现敌人的后营,只是引来几只特殊的敌人。
虽然这场战争来的突然,但将台也是外松内紧,主战之族也一直在摩拳擦掌。
因此在警戒的龙鸟部,用生命查探出敌方的能力特性后。
被突袭的无措,到现在的两边都维持住了战局,陷入了试探性的消耗磨损中。
战场是天空。
这一次的战役,是墨龙与南鸟共同参与。
墨龙主要充当突破的前锋,而南鸟维系大半将台的防御。
这种未知生灵体态灵活,加之开三目便无法触摸的特性。即使是借着灰云遮掩,肉身极其强大墨龙也很难取得有效的攻击。
反而在深入后,单只墨龙即便有了防御的意识,一旦被三人以上的密语攻击,便注定身死了。
而个体比墨龙弱小许多的南鸟,反而在短暂的冲突中获得不错的战果。
南鸟的风锥能够控风御沙,且在这个过程中本就产生大量的噪声,这种同样高频的噪声似乎会削弱敌方密语。
同时南鸟体质较弱,本就依赖于远程的打击,且攻击范围较大,攻击的上限却不算高。
这时这种生灵拥有了一些与南鸟类似的特性,便就会暴露出来。
她们一旦走入了南鸟制造的沙场中,就会像是陷入泥潭,且不敢随意密语。
这时的她们,就会成为硬抗沙场的墨龙攻击。
在一开始进行一段如火如荼的攻击,并丧失了突袭的优势后,她们也减缓了整体的攻击速度。
似乎在等待什么。
......
“她们就是天族,青空的密语,不灭的歌姬,至死的疯爱......
哼就是一群让人不适的疯婆子。
咯咯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原来现在是天族的时间啊。
没先遇到神族那家伙,我们只能先过这一关了。”
王轩兰依旧没心没肺样子,看不出一点着急。
她掌握着全场最多的信息,也有着最难以被琢磨的心思。
修铭低下头,收回看向遥远之地的目光。
在对此地认知不全时,他的这种超限却模糊的视线,在此地也没有多大作用。
不过这不影响他对局势的认知。
这地或许也是最后一块重要拼图呢。
说浅一点,这场战争的性质,或许与之前不太相同。
这也是是一场考验?考验的代价,却是各族的血肉?
这是一种无声的残酷,只是这种残酷从他己身立场上也没有资格指摘。
修铭看向王轩兰。
“如果这天族的将主,亲自参与这场战争,你我是否需要一些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你还是躲在我们女人背后好了。嘻嘻”
王轩兰对修铭仍然保留一部分信息,或许也是希望他不要涉入太深。
修铭迟疑了一下,看着她月牙一样的眼睛,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修铭是最为特殊的那种超凡灵,如果他过于涉入这场战争,那么就等于自己这边压上所有。
一旦输掉,那就是满盘皆输。
其实王轩兰的心思,与南冀秭三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而且她的这种心思早就陈述过了。
修铭是她回城的一个锚点,即使现在他也离开了那座城。
他也依然是锚点的作用。
换种说法,修铭超然物外的身份,代表着一条输光也可全身而退的退路。
修铭在浮相中处处受限,也意味着浮相之外的他,难以被浮相里的人干涉。
他一位天然的棋手。
所以王轩兰为了绑住他出让了许多利益,但又在确实需要高端战力时,不愿让他过早浮现。
既是棋子也是棋手的王轩兰,对于棋盘外的修铭所承载着的最大臆望,是保证她有再一次的机会。
他本就她认为的最重要一张底牌,自然不能随便翻出。
如今的樊笼中已经有四加一名将主级别的人物,刨除子浅浅,再刨除王轩兰自身。
也还有三位将主级别,已经足以应对一个天族。
修铭虽然聪明,但权力欲望的淡泊。却让他更容易将视线局限在个体沉浮上,而王轩兰却完全不会受其影响。
王轩兰看似什么都没有做,是因为她更早的安排融入了将台的航向里面。
无论是对老龙的预判,还是她收服北境所用的手段,恰恰是前者对后者的克制。
这其中的次序,很难让人相信她表里如一。
她就是早有预谋,早到她挑起南苦战役之前。
对于天族。
还是一样的策略,添油战术不可取。
同时她看似将家当全部推上了赌桌,其实暗地里也留了不止一手。
莽撞的行动背后,或是精心蓄谋的试探,而天族的作为或许也是。
或是见招拆招,或是导向预想的图景。
而在涉及八向的巨大棋局中,唯一不重要的因素,就是将前的卒子。
因为单个普通的个体,在这巨人厮杀的棋盘中个体的权重已经很低,甚至可能是毫无作用。
每一个发挥一丝作用的卒子,都已经是回到自身群体后足以炫威的功绩。
这无关善良,而是哪里都没什么差别的慈不掌兵。
王轩兰绝对是是一个枭雄型的将主,而修铭他虽然或许看的更高,但也看得太高。
“诸位不用担心,南苦之辈从不怯战。
更何况背靠四族,又有墨龙兄弟助阵,这一战可胜!”
南冀秭三掷地有声道。
修铭看向他,发现如今的他,即使是到了议堂里面,他也没有收起翅膀。
那奇数的十一只翅膀,不仅不对称,长短也不一。
从正面看去,南冀秭三的背后更像一朵妖冶的花。
而这朵花张开至此,便不是来吃素的。修铭有些恍惚,他还是适应了五名城的那套规则,有时会忘记八向之地战乱不止。
即使他的身后,除了实在稚嫩的莲子以外,谁又不是人人带血?
南鬼北东,四族全都是为了战争而生。
南冀秭三向樊笼之众,轻轻点头后便再次飒然离开,他前往与龙伯汇合。
南冀秭三有些话没说,但很好猜。
四族混居,其中只有南苦人是战败的那一支。
东西皆为奉命,北境白灵双刃剑属性太明显,也被王轩兰所放弃。
只有南苦人,是与战胜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
南向之鸟,向往自由,向往自由的人,一般也都颇为高傲。
面对鬼苦人,南苦人多少会有些心虚。
面对更强大墨龙一族,他们更是很难高高的扬起脑袋。
现在的天族强大且特殊,单靠墨龙一族难以维系,而南苦人恰巧好有着应对的手段。
这成了南苦人从上到下,都盼望的自证之道。
向着樊笼证明南苦人的价值,让南向之鸟重新抬起高傲的头!
.......
当南冀秭三回到前线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加入战斗。
而是承担了指挥的职责,让南苦人的进攻更加像是一个整体。
同样龙伯也没有加入战斗,一如既往让龙众先行作战。
这样的目的,是对方的将主也为出现,一旦他们先加入具体的战局。
纵然大概率可以一下子打破僵局,却也同时失去先手的权利,让暗处的天族将主或能找到袭击的机会。
天族言灵失去了偷袭的优势,又被两族共同应对。
在当前的战局,樊笼一方并不处于劣势。
所以他们在等待对方的下一张牌,等待天族如何面对逐渐倒向敌人的局势。
天平微妙平衡已经被打破,只是尚未彻底失衡。
南冀秭三忌惮那未浮现的天族将主,所以他指挥的反击,依然是以谨慎为先。
对方大军压境,不宣而战。
不可能稍遇挫折,就狼狈窜逃,这也不符合它那非凡的名讳。
部分墨龙与南苦人,咬上了缓慢撤退的言灵。
他们既是南冀秭三的刀,又是他的触手,最后也是可以被斩断的断臂。
如果真的吊上大鱼,樊笼才有缓冲的时间空间,才能搬出不多不少的应对方法。
前线战士想的永远只是杀敌,而将主们在未亲身冲锋时,或许更多做的是生意。
在南苦的血色沙空,天族言灵被不断地蚕食,即将替换掉这局部的青空后。
对方的这张牌也掀开了。
而且对方一点不忸怩,一下子就掀开了六张。
.......
青红交界处,言灵们正在不断地收缩阵线。
以一族之力对抗两族,且一者为强横的墨龙,一者又是能力上互有牵制的南苦。
天族言灵能够维系场面到现在,已经是突袭与自身战法得当的结果了。
在缓慢的后撤中,墨龙也在南苦的掩护下,不断猎杀着言灵之人。
最前面的一只墨龙,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不得不放弃眼前脆弱的言灵。
而后迅速的调头后撤。
这后撤速度之快,比它冲锋时还快三分。
然而他更窜出去不久,强烈的战栗让他机体一下子失能,流动的身形僵在原地。
他缓慢的转头向后看,一道金色的身影,让他恐惧大增。
他强提气力,就要再次离去。
下一刻,一颗血红的心脏浮现,停在在他的面前。
他只感到一阵错愕,随后意识立刻消散,身体软榻下来。
他死了。
一只包裹金色的蛇状生物,正约束着墨龙的遗骸,而他的爪里正是那颗墨龙的心脏。
不明的敌人,将心脏丢入了口中。
一边抱怨着说道:“上千时月过去了,这些小崽子怎么还是又笨又慢?”
金光逐渐散去,蛇状生物完全展露出来。
而他竟然也是一条龙,还是身形比墨龙大上不少的金色巨龙。
这不知来历的金色巨龙,前爪吊着已经死去的墨龙,大喝一声:“龙公,脆口的点心来喽,老伙计你一定也想念这口了吧。哈哈哈哈”
他将尸体狠狠地往后抛了过去,尸体撞破紫色的云海。
一声恐怖的巨吼传来,紫云向外震荡,开始变得透薄。
更惊人的是,这声巨吼造成的声浪,开始向南苦墨龙,向着将台席卷而来。
它向着所有人宣告自身的到来。
借助轻薄的云层,天幕上一直都在的一块巨大阴影,终于有了大致轮廓。
看不清它的颜色,但能看到它也是一条龙。
而这条龙的一部分,就已经挤满了天空的所有视界。
它看起来,似乎比水生莲的真龙遗骸还要巨大,与之一样根本无法装入常人的视界。
吃人的战争。
吃龙的龙。
吃...吃......吃吃吃!
只有吃停不下来!
......
南冀秭三忽然感到有些忧伤,南苦人是自由的鸟,艺术雕刻玩沙子,或是在议堂做不倒翁,不是都蛮好的吗?
干吗,要那般着相,着急着证明自己证明南苦人的价值呢?
自己这身轻垮的骨头架子,自己没数吗?
再说这盘棋的主要棋手也不是自己,着急什么嘛?
南冀秭三虽然很能静坐,可他脑子转的也很快。
南冀秭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向着不远处的龙伯问询。
“龙伯,为什么天族的将主会是一条龙啊?和你们墨龙有关系吗?”
龙伯停顿了一下,反应慢了好几拍。
他宝石一样的瞳孔散发难明的色泽看向南冀秭三,老伯略带颤抖地说道:“它并不是将主。它是...它是......”
南冀秭三脸色再变。
与此同时,脸色不好的还有樊笼几人。
哪怕是一直玩世不恭的王轩兰,这次也变了脸色。
修铭倒还好,因为他其实先看到了,再说惊喜太多,总归有些麻木。
不过他也不可能一眼看穿人家根底,所以他还是好奇地看着王轩兰。
王轩兰站了起来,生气的跺了几下,还觉得不爽利,干脆蹦了三下。
随后她气呼呼地说道:“还记得十二天龙吗?
除了水生莲的三条外,这里应该就是剩下的。
该死的,不是说这些龙都去填业果了吗?怎么最难缠的一个没死。
而且竟然有六条?竟然还是最强的那一条?倒霉倒霉不对,这就是给姑奶奶准备好的陷阱。
藏拙藏你奶奶的拙,个个没一个好相与的,全是脏了心的王八蛋。”
王轩兰好像真的慌了神,修铭也第一次看她这样,议堂中的其他人更是觉得呼吸此刻都多余起来。
头发已经抓乱的她,继续说道:
“他们是叛龙,真龙之死与他们逃不开干系。
而当中最大那条,早就最该填业果的那条。
据说它与其他天龙都不一样,它是真龙之弟,且很可能也是八苦遗民。
还是据说,它天生残疾,所以才没有真龙名讳。
而这毫不影响它是十二天龙之首,尊号龙公。
这次真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