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十五年。”
少年天子的脸上除了意气,还有坚定:“他和陈小七都是朕信得过的人,也是有真本领在身上的人,必定能在党项人和角厮罗人的包围下完成任务平安回来。”
高滔滔笑道:“你倒是将这两人安排得清清楚楚,那陈小七如今一心要开山立派,哀家听说她师父的道观都已经开始修了,她会愿意去这艰苦之地吗?”
“再艰苦的地方,小七都能过得乐呵,”赵煦十分有信心,“皇祖母不说我激进么?”
“太傅怎么说?”高滔滔问。
“太傅还想让西夏和吐蕃称臣呢,”赵煦道,“不过他怕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高滔滔:“这几日陈小七在做什么?没听说又给你送砖头了。”
“她托陈南山来了信,说是要出去一趟,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半月,到时候给我带礼物。”
高滔滔便不再问他,转头问起了孟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臣妾不懂政务,但皇祖母若问的是给宫中添一位姐妹的事,臣妾倒是愿意得很,”孟皇后得体地答道,“宫中也好热闹些。”
高滔滔:“既然如此,朱府上的请赐婚奏章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吧。”
“晾了朱合洛这些日子,他也该急了。”
“小六,你且记住,武将是柄利刃,刀柄得始终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虎符和枢密院,绝不能让外遣将领染指。”
不日后,就在朱府派人紧急去请太医院张院判为老夫人看诊之时,中宫有女官前来,请朱大小姐朱时安入宫。
同日午后,官家颁召令,朱氏嫡长女,娴雅端庄,德行兼备,选入后庭,长伴君侧。
东跨院的耳房里,有人摊手摊脚的躺在床上歇息,一个丫鬟坐在她身侧呜呜哭泣。
“小七……不,初颜,你以后可怎么办?”
小七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吟吟地问:“春香姐,如今大小姐选入宫了,但朱合洛见不得人了,你说过的流水席老夫人还能办么?”
正哭得伤心的春香抬头茫然地问:“流水席?我说过的吗?”
“对,你说过的,”小七笃定地点头,“老夫人还打赏了一贯钱的流水席,我想吃雕花梅球和蜜汁鲍螺。”
“东跨院被守得严严实实的,就算办流水席,我们也出不去,”春香愁得不得了,“你的手脚该怎么办?”
“手和脚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七妹自豪地说,“我三它们七。”
春香不解地问:“什么三七?”
“我三声令下,它们七日便好。”
小七妹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神情轻松得好似一点都不痛。
“春香姐,我想吃香煎白肠了,能让人去樊楼买么?”
春香起身,开门,小心翼翼地问房外守着的人。
之后恹恹地回来:“他们说不行。”
“朱府的侍妾待遇可真差,”小七妹埋怨道,“可我看住在正院的杜姨娘过得比夫人还好叻。可见大少爷地位要保不住了。”
春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好,撇撇嘴还是想哭:“木砚和观棋……”
啪……
门外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接着是朱季川嘶哑而狠厉的声音:“我房里的人需要吃些什么,需要你同意么?”
“她要吃什么,双份给我送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双眼红肿的朱季川挥了挥手,让春香出去。
他端着托盘,托盘里有药。
一句话没说,只专心给小七妹的手脚换了药,动作温柔而细致。
直到最后快要结束时,他低着头,柔声诱哄着:“小七,既然你走不了,那就一辈子在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