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东宫好似展览馆
开女子恩科是他一直在想的事情,也试探了许多人的口风,不过迟迟未能找到突破口。
确定此事具备一定可行性后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不论谢安衾成功与否,这都是一次机会。
左右不亏。
再加上她们听到那句话的反应,足够“锱铢必较”的太子殿下乐上好些天了。
那家地段偏僻的药铺此时竟格外的热闹,一路上至少见到了五六个男女,这店里更是活泼。
男男女女都有,林乐晏询问一旁伙计,“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打了个哈欠,“哎呀,就是新开的那家酒楼,叫什么醉醉”
“醉繁华。”
“对对对,是叫这个名,这些个人都是吃多了吃坏了又找不到大夫,全挤我们这儿来了,你看我师傅都快累疯了。”
人中间隐隐约约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着,额头直冒冷汗,把脉的手倒仍然稳稳的。
“我对医理也略懂皮毛,你直接为我抓药即可。”
“沉香良姜元胡各9克,肉桂乳香没药北细辛制吴茱萸各3克,黄连6克,麻烦了。”
“好嘞,您客气。”
林乐晏接过装好的药包,“若是症状相似,只是救急的话可以调配相似的药,不必一个个诊治过去,那位先生年纪大了,难免劳累。”
等煎好药给白展堂服用下去,已到卯时,天光微亮。
他倒是倒头就睡,林乐晏是越发精神了。
“嚯,你打坐的时候还能发光。”
林乐晏刚睁眼就看到白展堂凑近的大脸,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起身洗漱,“你今儿个醒的挺早。”
“还行吧,刚好能吃个早饭。”
“我今天有点事情,大概明日未时回来。”
白展堂数了下日子,“除夕夜啊,你家人在这儿?”
“嗯,你正好可以和白三娘聚聚。”
“也行。”
“小心点。”
“放心,我这么多年又不是白活的。”
“我是让遇见你的人小心点。”
“嘿!”
出了客栈,林乐晏便直奔皇城。
太子还在病中,他自然不能从大门进去,只能挑了道矮些的墙翻身而入。
“殿下?”
“皇侄。”
要是没什么事我还是翻回去吧。
两位女子坐于大堂之上,其中一人五官分明,略深的小麦色皮肤,带着蜜色光泽。凌厉的剑眉下,透露着收敛起来的肃杀之气,此时冲林乐晏使了个眼色,透露出几分同情。
另一人锦衣华服,面容姣好,保养得当,举止优雅而高贵,不苟言笑,仿佛永远保持着一种矜贵的状态,漠然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时多了几分色彩。
“贵妃娘娘,皇姑姑,怎么有空来孤这儿坐坐了。”林乐晏分别给二人倒了杯茶水,随后在主位上坐下。
这不是东宫吗?东宫不是我的地盘吗?现在怎么看起来跟旅游观光地似的。
长公主的表情淡然,语气平静,仿佛她只是在关心他的身体,但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威仪,让他不敢轻易放松,“本宫自然是来探望重病缠身的皇侄啊。”
嗯,和父皇如出一辙的阴阳怪气,不愧是一家人。
自小长公主管他要更严格些,所以长大后比起皇帝他更怕这个姑姑。
“长公主,太子不过弱冠,劳逸结合也是可以”
“皇贵妃,就是你和陛下的这种态度,会惯坏了太子。”
“长公主这话就不对了,朝堂之上谁人不知殿下如冰莹雪至端庄典雅至诚至真英明过人才疏”啊,这个不是,我是武将,不善言辞,是很正常的。
“白罗英。”
贵妃倒吸一口冷气,叫全名就是真生气了,那我不掺和了哈,她正正神色,“殿下,本宫也觉得你此举不妥啊。”
很好,贵妃娘娘,你再也不是我的战友了。
“你应该先向陛下申请微服私访,这样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白白让我们为你担心,本宫这次见陛下头发又落了不少。”
那我可得好好观察一下,男人四十斑秃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那承务郎家的事情你处理的不错,听说你给那谢家姑娘写了举荐信,让她去参加乡试。”
“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帼何曾输须眉,选贤举能,与男女本无关,只是世间对女子更加苛刻,封王拜相徒步青云的路子,男子可以,女子亦能。”
朱翊璇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你能那么想,已是难能可贵,男子苛责女子,更有女子磋磨女子的。”
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
“晏儿,你可会怪皇姑姑。”
“姑姑为何这般说?”在他眼里,朱翊璇为国为民为幼弟为侄子都是尽心尽力。
“关于先皇后,本宫始终是有愧的,你的母后,陛下还有皇贵妃都小本宫近十岁,本宫当她们是妹妹一般看着长大,也知晓你母后志不在此,却仍将她扣于这四方天地,以至于她生下你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你母后当真是个欹嵚历落的女子,不论是谁,若是见了她也定会心生欢喜。”
“想必陛下心里也是恨着我的吧,你们都不愿束缚于这宫中,却又被迫留于此地。”
这一瞬间,这个在他心里如同泰山一般屹立不倒的女子似乎也露出了疲态,她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皇姑姑无愧于任何人任何事,听父皇说,您年轻时也想去江湖上行侠仗义,自由自在地活着,只是您考虑得更多罢了,那时的大明经不起折腾。”
“至于父皇母后,我想至少母后从未怪罪于您,恰恰相反,她对您一直是心怀崇敬的。”林乐晏来到床头,从一个柜子里翻看着取出一封信来。
“母后临走前为我写了这一百封信,每次生辰我都会看一封,这是今年的。”
朱翊璇接过那封保存完好的信笺,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展开。
林乐晏朝试图偷看的白罗英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出了正厅。
路过几个侍从,见没了外人,白罗英拍了拍林乐晏的肩膀,“哎,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写你小时候老是咋咋呼呼地抢母后的糖葫芦还老是让母后帮你代写课业喽。”
“那不是因为我们之中就她字写得最好看嘛,我那字跟狗爬似的你也见过。”
白罗英讲她们年轻时的趣事糗事,笑着笑着竟笑出了泪来。
“当年谁能想到年纪最小的倒成了我们之中走的最早的。”
她收起那副笑脸,难得严肃几分,“晏儿,你只需记得,真正的朋友是很珍贵的,是要放在心里好好藏着的。”
“白姨,我知道的,皇姑姑常说利益可以权衡交易买卖,但人和人之间的情义,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