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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大老板和机长

  常九的上位就像是个笑话。

  他手下可用之人无几。

  即便是推他上位的他身后的八哥以及大老板和机长,也对他算不得上心。

  虽然给了他人手,可八哥那看热闹的心思简直肉眼可见。

  八哥因着这事儿,挨了罚,心里简直恨毒了常九,给他收尸的收尸袋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啥时候把自己玩死了。

  可常九让他失望了。

  这小子的手段比他想的还狠。

  虽说大家闯入了这个行当,都是些亡命之徒,但是哪有几个真嫌命长的?

  从出头鸟被打断了手骨和腿骨倒吊了三天三夜差点儿没命后,大家的这声“九爷”就叫的愈发心服口服了。

  也是打那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当初组织之所以断定齐默就是官家的暗桩,不但是因为那由他处置本来该死的人活着出现了,也是因为在齐默的住处找到了当时常九交出去,齐默却没来得及处理掉的窃听器。

  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是组织的一贯作风。

  常九突然明白了当时齐默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讨厌,齐默大概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暴露身份,所以特意没有处理掉那个窃听器。

  他知道,即便常九想拒绝接替他成为k,可在听到关于窃听器的消息时,常九的“愧疚心”也会逼迫着常九答应他的请求。

  本性不坏善良又正直的人,才最是好掌控。

  常九对齐默的想法心知肚明,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拒绝他,即便常九知道,这个决定事关生死。

  他去齐默生前那般,陆陆续续的传递着消息,官家的严防死守打击着组织的发展蔓延,以至于他们的“生意”也难做了许多。

  但是距离将所有毒贩子一网打尽,却总是差了口气儿。

  大老板因着是半隐退的状态,几乎从来不出现,机长即便是出现也只单单见八哥一人,常九能查到的消息始终有限。

  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不露头,即便是底下的小喽啰抓个遍,也是毫无意义。

  有时候,想要看清深渊里有什么,光是直视深渊可远远不够,还得亲自进入深渊切身体会一番才行。

  与齐默不一样,常九从来不曾提及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兴许是因为无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k,即便每次被他自己引来的官家人围剿,挨打的次数也不比别人少,甚至有一次子弹擦着心脏过去,险些去了半条小命。

  兴许是大家都是一样的惨,再加上他听话,手狠,话还不多又好拿捏。

  因此,在一次去y市“出差”,他从官家人枪子儿底下拼死把八哥捞回来后,反倒逐渐让他受到了些许的重用和信任。

  时隔四年,八哥终于引见他见到了大老板和机长。

  八哥让他少说话,老实点,随即带着他去了一处庄园酒店。

  常九无心关注那庄园的豪华奢靡,一路上垂着头不敢多看,直到被领入了一间小院儿。

  跨过了两道院门,越过了层层叠叠的保镖,八哥终于带着他站到了屋子门口。

  房间里,隐隐约约的熟悉女声柔情似水得说着些什么,听得不太真切,而那人究竟是谁,常九却瞬时便认了出来。

  四娘子。

  她竟然也在。

  继而想到那些关于四娘子的“江湖传言”,常九不禁紧了紧指头,骨节隐隐约约的“嘎巴”作响。

  八哥听了动静以为他太过紧张,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先在外头等我,一会儿我喊你进来你再进来。”

  说完,他将自己矮桩子似的身体上,包裹得有些紧吧的西装抻了抻,抬步走了进去。

  常九心里头有些平静不下来,既紧张又兴奋。

  一想到一旦屋里这两人的真实身份被曝光出来,这个组织就有彻底覆灭的可能,他就激动的额头溢满了汗珠子,甚至八哥出来唤他的时候他都半晌没反应过来。

  可等到两人进去了之后,常九才彻底清醒了起来。

  房间里一扇轻薄的绢丝屏风,隐隐透出了两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里是古色古香的设计,陈设的也都是复古考究的木质桌椅,隐约瞧着,常九突然想到了古装剧里坐于高位的官家老爷。

  如此落差感,反倒让他放平了心态。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些进展,这面即便当下见不到,他也迟早是有机会能见到的,总有一天,他能查清楚这两人的身份,让他们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心里想着,他不禁微微侧目看向四娘子的方向。

  她所坐的位置并没有在屏风的覆盖范围内,但是距离坐在被屏风遮挡住的右侧的那位贵人很近,是大概伸手便能够到的位置。

  想来,右侧这位就是大老板了。

  “今年这山庄的杏子,还真是香甜,您要不要也来个尝尝?”四娘子眯着眼,嘴里咬着半个杏子,饱满的红唇吮着汁水,那模样简直称得上一句风情万种。

  如今即便已经年过四十,瞧起来却也没有半点老态,反而长得跟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似的,却比年轻姑娘多了不少风韵。

  她身侧的小碟子里,放了一碟子杏子,瞧起来颇为新鲜诱人。

  听了她的话,常九不禁朝着那杏子看过去,随即看到了一只探过去拿杏子的手。

  那只手粗糙黝黑,看起来手的主人大概已经年纪不小了,隐约可见那手背上已经有了老人斑。

  而最为惹眼的是,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帝王绿的冰种翡翠扳指,扳指下遮掩不住的位置,一条隐约可见的褐色伤疤映入眼帘。

  常九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只手,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

  说起来,还就是前不久的事儿。

  当初在读书时,他班上有个同学跟他同姓,名叫常西。

  只不过,比起“死读书,读死书”的常九,这个常西却是个完全相反的人。

  常西是班主任的儿子,却是个全校有名的“小霸王”,即便是班主任自己也管不了他那种。

  不但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到处打架,成绩还烂得稀碎。

  只不过,由于他母亲是班主任父亲给学校捐过很多间多媒体教室的缘故,他连个小过都没被记过,每次都是一封两千字检讨草草了事。

  而但凡有人认真看过他的所有检讨,也认得出来,那不过是他找学校的其他学生,二百块钱一封雇人写的。

  就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又跟自己同一个姓氏,常九就算记性再差,也不可能会忘。

  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见到常西的那张脸,是在自己上网站查自己成人高考成绩时。

  当他看到自己的信息上顶着常西的照片,还显示已经自清北大学毕业之后,他心里顿时明白前因后果。

  他不是没有考上,而是他的成绩连带着他的人生都被人盗取了。

  当他联系上常西的时候,常西只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啊,是你啊,你不是在t市么?那你去找我外祖父吧,他会跟你谈的!”

  话一说完,他便说了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常九与谷芝芝前去那个地址拜访的时候,才得知原来常西的外祖父蒋文君竟然曾经身居高位,所住的豪宅里光是佣人站成一排,一眼都看不到头。

  两人还不曾见到人,光是心里便势弱了三分。

  两人被安排在小客厅里等了两三个小时,才有佣人姗姗来迟请他们进去。

  那时,他们才知道,他们之前所待的那个小客厅,其实是佣人和司机歇息的地方。

  真正招待客人的正厅面积极大,其中两个老人正坐在沙发上闲聊。

  其中一个皮肤白净,保养得当,身上穿着严丝合缝的黑色中山装,看着便是一副气场强大的官僚做派。

  只是,那稀疏的头发暴露了他的真实年纪。

  另一位皮肤黝黑头发茂密,两鬓却是斑白得出奇,他虽然满面凶相,可打扮却更为随意了些,一身盘扣中式上衣,瞧着那刺绣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还有隐隐泛着光芒的金线勾勒点缀,怎么瞧怎么不像个普通人。

  而他的手边,镶嵌着各色硕大宝石的黑色拐杖看起来深沉又瑰丽,如此花里胡哨的装饰却半点儿没显得俗气,反倒艳丽又大气,实在也算是稀罕事儿。

  而这人的左手大拇指上,戴了一个极为惹眼的帝王绿扳指,扳指下,一道褐色的狰狞伤疤颇为惹眼。

  那白面老人见了常九二人后,跟那戴扳指的老人告罪似的交代了两声,随后带着常九和谷芝芝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仍记得,那时蒋文君称呼对方为“罗总”。

  不知怎么的,当时的常九莫名有些在意那个“罗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却看到不知何时来了个俊朗高挑的年轻人,垂着头伫立在“罗总”的身边,似乎在低声说着些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常九的视线,年轻人转头朝着常九的方向还看了一眼。

  “这次去鬼滩接货,就让新人跑一趟吧。”沙哑衰老的声音缓缓从屏风后传来,拉回了常九的思绪。

  瞅着他发愣着急的八哥伸手捅了捅常九的腰眼儿,小声催促道:“你这傻小子,发什么愣呢?高兴傻了?还不赶紧谢谢大老板的赏识?!”

  组织里的进货渠道有很多种,但是其他的已经陆陆续续的或是被剿灭了或是被严格看管堵死了来路。

  唯独只剩下了一个“鬼滩”。

  可是这鬼滩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却鲜少有人知道,但凡亲自跑过的,都是组织中最为核心的人员。

  常九放下心来,此行的收获颇丰,至少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戴扳指的男人的脸,那扳指虽然有可能是同款,可那扳指下的疤痕却难有巧合。

  因此,当时他和芝芝在蒋文君家所见到的那位客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组织的幕后“大老板”。

  揪出来这人,知道“机长”是谁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这儿,常九顺势说:“常九谢过大老板的栽培!”

  那股子木讷耿直的模样并未惹人怀疑,反倒惹得四娘子笑得花枝乱颤,吐槽道:“你这小子,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常九闻言又不接茬儿了,闷头听着,一副无趣极了的模样,惹得四娘子笑的更欢了。

  八哥见状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还不忘帮他美言上几句。

  常九对他们的看法也不甚在意,只待他亲自走完这一趟,而后将鬼滩的真面目被揭发出来,到时在场的所有人,定然都无所遁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趟,他终究是来不及亲自走一遭了。

  由于内鬼早就出现在了常九加入之前,因此开始倒是没人怀疑过他,可在以为内鬼是齐默并将他处理了之后,组织高层竟然发现,那个内鬼竟然还在。

  他们的消息被无数次泄露,以至于他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闭塞,这一番被迫引发的饥饿营销,导致现在好些品相的货都卖到了天价,甚至算得上有市无价。

  许多加入组织符合年限的人都遭到了调查,甚至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处置了好几个,也都没能把那个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暗桩给揪出来。

  八哥带着常九离开后,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机长”开了口:“这人,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进组织多久了?”

  “一晃儿……也四年多了……他跟小铃铛……您也知道,倒是个实诚的孩子,只是可惜,进了这行当。”四娘子咂了咂舌,半点儿不提人家是为何进了这行当,唇角笑意盎然,乐呵得吃着杏子。

  “四年?”“机长”顿了顿,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半晌,他开口道,“把他给我盯好了,别出什么岔子。”

  “他?”四娘子闻言一愣,随即笑开了花,“那暗桩可是在组织里折腾了八年了,那时候这小子还在学校背课文呢,没什么必要吧?”

  “谁说,暗桩只能是一个人的?”男人说,“好好查,实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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