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摄政王4
蒋肃看见萧棠脸上的血痕,目光一凝,一开口就是,“萧棠你有病是不是,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烦死了。”然后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屋内走了。
岑却唏嘘一声,不疾不徐跟在他身后,“少来,你这夜猫子要是哪天亥时(晚9点11点)之前就睡了,那才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变天了。”
“呵呵,我为什么天天迟睡,你心里没什么数?你要是少来烦我,我早就卷铺子回老家睡大觉了。”
萧棠当然知道,但他一点都不心虚,“别这么暴躁嘛,蒋兄,你看你生得如此玉树临风貌若潘安的,一开口就这么嘴臭,都不俊了。”
“呵呵”
“唔,大不了过几年你直接回扬州得了,到时候娶个媳妇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你。”
闻言,蒋肃回过头,似笑非笑,指了指眼下厚重的乌青,“你看这是什么?我的怨气比鬼都大!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
……
正屋到了,岑却跟主人似的自顾自走到书案前,拿起案上堆叠的文章和画作看了看。又回过头来,拎起桌上的茶壶摸了摸,果不其然,冰凉。
“我说蒋三元,你家怎么连个热茶都没有,天天喝凉的,你也不怕闹肚子。”
正找东西的蒋肃懒得理他,头也不回,“谁像你那么金贵啊,娇贵宝宝?啊是不是啊?摄政王?要喝热水自己去厨房烧去。”
岑却当然不会自己去烧水,他轻唤一声,“夜狐”。
只见一个穿夜行衣的身影轻盈地从屋顶跃了下来。
“属下在”
“去烧水吧。”
“啊?”
岑却瞥他一眼,“不会?”
“会的”,夜狐只是没想到他一个暗卫居然要烧水,微愣过后就领命去了。
这时,蒋肃拿出一把匕首,一个瓷瓶,一卷布条并一瓶黄酒,坐在了岑却对面。
“脸伸过来”
岑却就乖乖凑过去脸,“进门时你都没问,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了呢。”
手指触及温热的皮肤,轻轻扯开伤口,蒋岸冷了他一眼,“你没长嘴?不会自己说?”
蒋肃手下动作麻利,用浸湿了黄酒的布条轻柔地清理掉伤口和耳朵上的灰尘和消毒,拿在烛火上烧过的匕首轻柔地剥去死皮,然后用金疮药粉往他脸上猛地一撒。
“咳咳咳”岑却突然被糊了一脸,喉咙发痒,艰难开口,“咳咳,蒋兄,就一道口子,用不着金疮药吧?而且没必要撒这么多吧?多浪费?”
蒋肃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医者,只有这金疮药,爱用不用。你要是死了我正好连药都省了,直接吃你的席面去。”
一听这话,岑却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连忙哄道:“你放宽心,我这不是好好在这里吗?我会好好抹药的,别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对得起家父?悔之,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得把你这条命给保住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恰巧这时候夜狐回来了,岑却见他拎着茶壶,连忙说,“快喝口热水吧,去去寒气。”
没想到夜狐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俯了俯身回道,“主子,我看见厨房侧边的台子上有茶叶,便放了些。”
岑却刚想开口夸他细心,就听蒋肃疑惑道,“茶叶?什么茶叶?我怎么不记得我放厨房了?”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夜狐拎着茶壶倒出了一朵朵胀大的黑灰色“茶叶。”
蒋肃:“……”
岑却:“……”
夸不了一点,丢死人了!
而这木耳甚至还在他们两人眼下越泡越大,都溢出杯子了……
“噗”,两人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蒋肃忍不住破功,“悔之,你这手下叫什么?可真是个能人。
夜狐瞪大了眼,心想这干木耳和茶叶也忒像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做了蠢事,讷讷开口,“蒋公子,属下夜狐。”
蒋肃听得他的名字,又是一阵发笑,“悔之,你这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怎么给人家起"夜壶"这样的名字?。”
岑却无奈扶额,笑道:“你别笑话他了,他绰号还真就叫夜壶。”然后对脸上的红几乎能透出黑色面罩的夜狐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
“好了,不废话了”,蒋肃正色道,“知道是谁下的手么?”
“嗯,多半是誉王。”
蒋肃看他一眼,“誉王?他不是一直安分地待在临川么?手伸这么长?”
岑却悠悠道:“前三年那是有先帝遗诏在,他名不顺言不正。誉王这人一向虚伪,善于经营名声,小皇帝又非昏君,他愣住忍住了没反,不然早带个谋逆的帽子。”
“眼下陛下正式登基,他当然坐不住了。小皇帝在他眼里就是个黄毛小儿,不足为惧。而我就不同了,我不仅是先帝长子,先帝亲封的凌王,还是遗诏所封的摄政王,大权在握。”
食指叩了叩桌面,岑却讥笑道,“他当然要想办法先除掉我了。”
蒋肃啧道:“你这身份还真是麻烦。”
说到这,他忍不住开口,带着嘲讽的意味,毫不留情刺道:“你不是先帝最喜爱的长子吗?他怎么不传位给你?要是他传给你就那么多糟心事了。”
对此,萧棠默然,良久,才开口,“先帝对我并非如外界所想的那样,况且你知道的,我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我也没兴趣。”
蒋肃自知失言,“啧,谁知道你们,那你今晚来找我干什么?”
“我希望你参加今年的春闱”,岑却摸了摸鼻子,觑了觑他的神色,轻声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萧棠,你他妈给我滚蛋。”
不出所料,蒋肃大怒,他胸膛剧烈起伏,“你要我去效忠那个人的儿子?你忘了我们的仇了?”
岑却立马上前帮他顺了顺毛,指了那些文章画作,“我没忘,但是先帝已死,小皇帝和他不一样。”
“你又不进学堂讲学,就靠替人写几个字做些画过活,但润笔的银子又能有几何?你难道真打算这么蜗居一隅,蹉跎一生吗?”
蒋肃说不出话来。
“蒋兄,仇我会报,但是你忘了大伯的遗愿了么?”
看他神色有松动的迹象,岑却使出了杀手锏,“蒋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就不想光耀门楣振兴家族吗?”
他又指了指脸上的伤,卖惨道:“说不准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你舍得吗?来帮我吧”
“堂兄”
听到这句堂兄,轰的一声,蒋肃只觉得耳边响起了自己强烈的心跳,有如鼓瑟击鸣。
他直愣愣地看着岑却,为什么?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什么明明你的仇那么深却能这么坦然?
思绪翻涌间,他又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青年那天。春光正好,他一袭白衣,几句话就替一个被刁难的摊贩解了围,真是温柔极了。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终于妥协,“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