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愣眼则心神不宁的望着楼梯口,一口饭菜也没吃,魂不守舍的模样。
估计是被风骚的老板娘勾走了魂儿,满脑袋都是她。
日落西山,很快就到了戌末尾。
期间店里吃饭的人虽来来去去,但目的都大差不差,就没几个是真想来下馆子的。
直到那抹倩影出现在楼梯口。
下楼时那开衩极高的黑旗袍随着步伐一点一点的往上蹭。
赵三元明显感觉到一楼尽是粗犷的呼吸声。
个顶個都没有家室么?
咋就没有哪家的婆娘过来管管?
从早到晚的泡在这,家里有钱花不完是咋地?
“几位公爷,三间上房已经腾出来了,奴家亲自打扫整理,绝不会出丁点差错,如果有,几位可以随时来九号房来找,奴家晚上是不上锁的”
这已经不能说是赤裸裸的勾引。
简直是摊牌了啊。
话都说到这,晚上不去好像都不是个爷们。
老板娘走到柜台后,一手托腮,一手用青葱玉指弹着算盘珠。
一下一下的脆响仿佛弹在众多牲口的小心肝。
“时候不早,不住店的爷们儿就请回吧,小店的规矩子时之后是不待客的。”
秩序还算可控。
虽说一个个站起身来后双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三回头,但还是慢慢的离开车马店。
估计中间留出的一个时辰不光是要打扫,还是给这帮牲口磨蹭的时间。
赵三元没什么废话,率先起身上楼,康木昂紧随其后。
见他俩都挪了步,老李也拽着大愣眼跟着。
“瞧你没出息的样,你一个月饷钱几乎都扔进窑子里,怎么跟没见过娘们似的?”
被拍了一下后脑勺的大愣眼有些清醒过来,讪笑道:“领导,您又不是没瞧见,这等绝色能是窑姐比得了的?要是能跟她快活一宿,我死也能笑着死。”
话糙理不糙。
估计离开的那些牲口都是同一种想法。
只是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老李瞪了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出门在外要管好自己,尤其是管好裤裆,到时候惹一身骚,我可不给你擦屁股,还有今夜你不用睡车里了,又没人能偷,跟我挤挤吧。”
能对属下说出这番话,也算老李有良心。
这年头,当手下的要么顶罪,要么挡枪。
大愣眼连连称是,“明白领导,谢谢领导,卑职即便要去也是寅时过去,前边的时间都留给哎哟!”
老李狠狠踹了他一脚,“老子除了过眼瘾,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在外边沾花惹草?赶紧上楼睡觉,明天别他娘的再把车开沟里!”
前边的赵三元放慢脚步,与康木昂并行。
“老康,你注意到没有。”
“看你问哪方面吧。”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之千里,严于律己。
任何民间异人都要具有以上的好习惯,否则摔跟头就能摔到死。
比如阴阳先生,下葬时候不体恤家属感情,不懂变通,轻则被一顿电炮,重则瘫痪拉拉尿。
周围任何风吹草动的信息都要收集。
赵三元和康木昂也不例外。
自从跨过门槛起,就各自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康木昂轻声道:“世道艰难,这么僻静的地方开车马店,仅凭一个女人如何扛得起来?从咱们进门开始好像就没碰到她爷们儿。”
话糙理不糙。
这年头听说过女人当土匪的,没听说过女人开客栈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迎来送往的抛头露面,少不得被有权有势的惦记上。
可这娘们非但没有谨小慎微,反倒是各种卖弄风骚,实在有悖常理。
要么她背后有势力撑腰,没人敢动。
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依仗。
“还有一点。”赵三元扬了扬下巴,“老板娘去劝说房客腾地方,你可曾听到楼上有争吵和埋怨的声音?”
随即踏了踏脚下地板,“即便房客都跟大愣眼一个德行,腾房的时候总会有些动静,至少走在这破旧的地板上会发出些声响,事实上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从老板娘上去到下来,一直很安静。”
“退一万步说即便房客脚步声轻到了极致,但咱们来的时候是满客状态,难道让腾房的人去别的屋挤?太离谱了吧。”
论耳力,是赵三元的强项,否则当初下山也不会选择打更这条致富之路。
李冬至快走几步,“你俩唠啥玩意儿呢?有话还背着老哥我啊,赶紧说来听听。”
“唠老板娘呢。”康木昂实话实说,引来李冬至故作不悦的目光。
“听哥一句劝,野花好看是好看,却都带着刺儿,老爷们还得稳稳当当成个家才是,那老板娘就算有几分姿色,难道还比得过我五妹小寒?”
一听这康木昂就头大,他连连打着哈哈敷衍了事。
“行了,你和三元老弟各住一间上房,我和大愣眼挤挤。”
没客气,赵三元走到尽头倒数第二间房推门而入。
即便心中有些疑惑,也仅仅是疑惑罢了。
吃饱喝足睡大觉,没工夫管闲事。
奈何。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趟归途早已注定不会坦平无忧。
丑时两刻,夜深人静。
小镇街头上凉风徐徐,再无行人走动,各家各户都熄了灯火。
大愣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并非是领导李冬至那好似傻狍子放屁声的呼噜。
实在是他满脑子都是老板娘的妙人身段和妩媚容颜。
尤其是想到不锁门的那句话,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的心坎。
思来想去,他做出了个违背领导的决定。
去偷腥。
若是老板娘留了门最好,不留也不亏,大不了再回来睡觉,神不知鬼不觉。
正当他小心翼翼的提鞋时。
冷不丁有种异样的感觉。
注视。
某种注视。
它并非来自于打呼噜的李冬至,而是来自....关闭的房门处。
作为司机兼半个护卫,大愣眼的警惕性比常人要高出不少,他的感官向来很敏感。
难道是门外有人偷看?
大愣眼嘴角略微冷笑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房门处。
可刚走两步便戛然而止。
他才想起来,房门是两块严严实实的门板,连个缝都没有,而且躺床上之前特意检查过,锁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被窥视。
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
猛然间,他意识到李冬至的鼾声竟然停了。
停的毫无预兆。
他正想回头去看时,莫名的被注视感愈发强烈。
就像真的有一个人站在房门内,死死的盯着他。
大愣眼努力做着深呼吸,向来不信鬼神的他抓起被子,咬着牙向房门扔去。
这一扔,让他肝胆欲裂。
那被子根本没有坠地。
而是在黑暗中挂上了什么东西。
就像盖到一个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