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民国诡事

第297章 有数

民国诡事 宝蛋不是蛋 5173 2024-08-18 05:30

  火,是今夜的主旋律,又好像是赵三元的主旋律,想想看下山以来很多事都与火息息相关。

  这座充满罪恶的偏僻教会陷入一片火海,里边囤的汽油足够助燃,烈焰熊熊燃烧,

  没了它和制造它的人,世界好像跟昨天没啥区别,依旧是人情冷暖,依旧是日起月落。

  可转念一想,它存在的时候世界好像也没啥区别。

  越是这样就越显得赵三元是个傻小子,至少人家老瓦卖力气是得到了圣召,回去复命后少不了好处,赵三元能得到啥?好像全是有害无益。

  不做,没有好处。

  做了,没有好处还有坏处。

  然而这就是他,一个性情起来不问得失的东北小伙儿,他有时很复杂,又很纯粹,就像在生活中处处拧巴的你我。

  其实那不是拧巴,是明白侠义的代价。

  因为你我内心中的正义从来没有被放弃,而是藏在了心里最幽深的角落,明白当放弃它的那一刻,就只能去被动相信虽迟但到的荒唐笑话。

  所以即使自己被麻木的生活裹挟着往前麻木的走,却还是懂得古往今来总会有那么一小撮‘傻子’会去义无反顾,那些极致的利己主义者甚至能为私欲出卖一切的洋奴永远不会懂。

  如果没有瓦尔特来收尾,今夜过后祸患无穷,因为这一次闹的动静太大,从石门街头械斗到庄园大火,再到博野外的教会被灭,只要洋鬼子想查就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到些东西。

  他左手拉着小栓子,右手拎着桶汽油往西走,影子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短。

  这时他脑海中忽然想起在帝都的那一幕。

  现实是老张比老蒋强么?

  现实是从北到南从西到东,当家说话算的全是军阀,就没一个敢指着洋鬼子的鼻子说老子去你妈的血债只有血来偿,拼的遍体鳞伤也不卑躬屈膝跪着活!

  每当想到这,赵三元就充满了无力感,那是即便自己学了再多本事也无法改变的无力。

  对于结果,瓦尔特提前给赵三元交了个底,说那帮邪教徒的所作所为安立甘教会不会承认,更没有谁会给枉死孩子们一个真正的公道,因为自中世纪以来,西方宗教组织出现过类似丑闻实在数不胜数,尤其是在西欧地界上,太多老百姓知道不少神职人员是個什么操性,专挑幼童下手,所以舆论方面不可能给施加多大的压力,毕竟都特么习以为常了。

  不是!

  因此赵三元是真的感谢瓦尔特,若非时间太紧避免惹火上身,肯定得好好谢谢人家老瓦,没有他,恐怕都很难知道石门分坛跟教会之间还有那么多的肮脏龌龊,枉死的孩子们连块妥善的葬身之地都不会有。

  甭管在黑暗的角落有多肮脏危险,但这人世间的‘人味儿’永远让人踏实向往。

  悔?

  唯一让赵三元后悔的是之前没推着摩托来教会,搞得现在还要拎着汽油桶走冤枉路找摩托

  朝阳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就像赵三元此刻便想起了庄子《杂篇·盗跖》里的这一句,觉得真特么对味儿。

  洋大人算贵了是吧?

  你看老子这一介匹夫干不干你就完了。

  至于炎黄这边也绝不会走漏多少风声,至少不会让普罗大众知道真相,很简单,因为你的国太弱,列强不会在乎你的想法,顶多自罚三杯赔点好处就完了,这还是对不亲欧美的北洋老张家而言,换做在南京建立另一个政权并亲欧美的蒋希匹,养爹自罚三杯他敢接?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跪着帮洋爹擦屁股,只要多来点‘低息’贷款,多死万八千的泥腿子都不是个事。

  等在找到破摩托灌满汽油后,一大一小骑着摩托晃晃悠悠往十里堡赶。

  贵贱之分,在行之美恶。

  可瓦尔特的仗义让情况发生决定性的变化,如果不了解内幕,调查起来绝对无法将石门分坛博野西洋教会东正高阶祭司东北专业团队这些连成一条线,实在太过南辕北辙,结论大概率会是一码是一码,东北专业团队掀了石门分坛,博野西洋教会是东正那边多管闲事,泾渭分明毫不相干。

  故势为天子,未必贵;穷为匹夫,未必贱也。

  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或许就是绞刑台上那位‘大胡子’先生一样的人吧

  胡思乱想中,赵三元骑着摩托一路看着人间烟火,终于又有了活着的感觉。

  小时候莫闻山偶尔喝高了会对赵三元拽几句文词儿,幼崽时期的小赵同学哪能听明白?但听不明白没关系,能记住就好,因为以后的生活会让你明白。

  接下来什么都不用管,离事发地越远越好,之后瓦尔特会背靠东正对大英安立甘教会总部施压。

  他相信瓦尔特一定会妥善安葬那些可怜的孩子,这份情,恐怕要用很多年去还。

  希望彼此能尽快在南京重逢,到时候顺便去传说中的十里洋场,好好安排一波。

  咣当

  摩托车撞烂了篱笆墙。

  原来是过了晌午后,赵三元吭哧瘪肚的回到了十里堡。

  这年头没有疲劳驾驶这一说,否则12分真不够他扣的。

  要问小赵同学有多疲累?

  他甚至撞倒篱笆墙都没啥感觉,练成了边骑摩托边打呼噜的神技能,看懵了村口老头老太太,以为是某种新式街头杂耍。

  万幸,两双温暖的手扶住了摩托。

  依稀间,赵三元听到了老刘和秀才的声音,只是眼皮实在太沉太沉,又听到了兄弟声音后,心中彻底放松下来,鼾声如雷,短时间内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了,补觉最重要。

  “找到了么?”

  “没有,伱看看小栓子身上有没。”

  “找不到。”

  “他还是用了啊.”

  “也幸亏他用了,能把三元逼到施展劾召万神的局面一定很危险,如果刘哥你没给他那副画卷,后果不堪设想。”

  哥俩一个抱小栓子,一个背赵三元,都难以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从老康那里得知,三元已经初步掌握了三皇剑,哪怕只是刚刚入门,也不是寻常人能应付的,再加上出其不意,再厉害的异人高手都有可能翻船。

  然而老弟还是用了劾召万神。

  真的没道理啊,那孔霞是个啥档次?犯得着大炮轰狗屎?

  但不管怎样,十二个时辰内老弟护着小栓子齐胳膊齐腿的回来,已经算天大的好事,有啥话等老弟和孩子醒了再问不迟。

  “对了刘哥,你别忘了老爷子说的话。”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老刘大大咧咧,示意都是小事,实则事真的不小。

  在药王谷之后老刘的左耳听力时好时坏,而昨夜搬五营神将阵后,左耳的听力又下降许多,再也不是时好时坏,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有可能恢复,如果再勉强施术,就会对耳朵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并非老刘学艺不精,实话讲他压根儿就没拜过师,是他自己自学成才。

  固然是老刘他天生是这块材料,但说到底他的基础并不牢靠,尤其是在遇到那位高人指点后,所学妙法厉害是厉害,问题是没有支撑施展的根基。

  举个例子,不修丹学还想出阳神的,就算能出得去,没有外力帮衬也回不来,所以老刘的很多办法是在透支身体,一次两次行,次数多了想想就知道不是好事儿,身体上出现的反应就是在示警,老天警告你别玩脱了,否则后果自负。

  这种后果适用于任何人任何领域,你再是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只要玩脱了一样会受到惩罚,旁门左道的邪教徒更是如此,好比说广阳子,表面上鹤发童颜,殊不知为了修炼术法付出怎样的代价,脖子以下全是业力的反噬,但他不光膀子你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还以为是个能算出你明天便不便秘的大师。

  相较于里子,面子更好包装,形式主义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确实能忽悠傻子,高手穿人字拖沙滩裤给人号脉没几个信的,骗子穿白大褂带两寸厚眼镜片子给人号脉显然信的更多。

  话又说回来,莫闻山是何等人物?昨夜他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劝告小刘类似五营神将七星封棺的术法尽量别用,以现在的程度,假以时日是可以让身体恢复的,真要透支的太厉害,神仙都救不回来。

  这话是当着康木昂和吕秀才面说的,就是让小辈们知道利害。

  以老刘的‘怂批’性格,能不知道后果?

  他清楚。

  比谁都清楚。

  他更清楚以自己的能耐就不配蹚这股浑水。

  说出马行,说出黑也行,本事吧有不少,压箱底的肯定有,可跟另外哥仨相比是真不够看。

  没办法。

  被逼到这份上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况且兄弟之间的情义比天高比海深,说归说闹归闹,老刘他比谁都骚,真到了要劲儿的时候,他同样甘愿燃烧自己。

  曾经不是没有机会脱身,鞍山王区长家闹邪乎事,大狸仙说要是继续跟三元小康走下去会越陷越深,再难自拔,道理说透透的,但最后老刘还是没有选择在兄弟困难的时候撂挑子走人。

  之后就越来越离谱了,如大狸仙说的那样,真的事赶事应接不暇,不止跟炎黄势力最大的邪教做仇,还跟老张家扯上关系去干小鬼子阴阳师,摊子都扯到了国际层面。

  老刘心想早知道的话就算豁出命来也不会让兄弟们跟小鬼子结梁子,奈何现在说啥都晚了。

  一桩桩一件件捋下来,看似有选择的余地,其实性情早就注定根本不会选择,仿佛有张无形大手,哥几个就像是提线木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得干这件事,在那个节骨眼上你就得干那件事,根本逃不掉。

  “别光说我,老爷子没说你啊?虽说佛家有慈悲普渡亦有怒目金刚,可你小子好像就没有慈悲普渡的时候吧?一身佛门正法净怒目了,长此以往你也别想得好。”

  秀才大大方方承认,丝毫不尴尬。

  没毛病啊。

  我学本事就是为了干仗的啊。

  只要能报血海深仇,现在当场咽气都能瞑目。

  见秀才一副早就想透了的表情,老刘回头看了看后背上熟睡的赵三元,幽幽叹了口气。

  “情关财关生死关,每一关都不好过,有的人会经历一种,有的人会三种反复磨,要我说财关对咱们而言就是个屁,情关也不算啥,倒是生死关来来回回没个头。”

  秀才深以为然,“是这个理儿,很多人不了解其中滋味,觉得只要是个人这三重关都要经历,话倒是没错,但烈度真不一样,真要给那些喜欢抬杠犟嘴的来一回咱们的生死关,怕不是立马拉稀。”

  老刘笑了笑,“你说你跟那些傻子较啥劲?要是人人都能活明白,傻这个字就显得毫无意义,咱们活咱们自己的,有的人值得帮咱就帮一把,不值得的就离他远点,老天爷早早晚晚会收拾他,毕竟傻子挺多的,要排号。”

  两人边走边唠,刚回到欧家小院就瞧见老康趴在灶台上,莫闻山正在炉里扒拉某种烧得火烫的石头,然后用布包裹起来放在老康的背部很多穴位上,每放一个老康就哼哼唧唧随时要升天的酸爽表情。

  “猪么?别哼唧,叩齿再咽津,我给你行以导引,辅以摩运,你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因老康在斗法中

  等瞧见刘哥背着三元回来,老康喜不自胜,可还没等有动作就被莫闻山一巴掌拍了回去。

  “别急眼啊师父,我就是条件反射.”

  “你啥条件你就反射?老实儿躺着得了。”

  “不是,我意思是要不您老先给三元瞅瞅啊?瞧他那脸色都快赶上冻柿饼子了.”

  “既然知道是冻柿饼子,你不清楚那玩意儿需要时间化冻?现在三元啥都不需要,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

  这时姜十虎背着包裹从厢房中走出,他早就准备妥当随时能离开,但看不到赵三元安全回来他不放心。

  现在见到正主睡的死沉死沉的,姜十虎会心一笑,知道昨夜肯定有精彩的故事,遗憾自己没有时间,必须要尽快赶到鲁班场。

  “来日方长,相信用不了太久我们会再见面,之前在庄园里不让你白吃亏,赔礼我已经放好了,等你醒了自己打开看。”

  姜十虎拍了拍赵三元的昏睡脑壳,又一一对各位拜别,尤其是对老爷子,是恭恭敬敬行子孙大礼,半点不含糊。

  这位大重九最年轻的老阳风风火火不矫情,欧黄还想给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带点吃食都没来得及,再回头看时人早就没影了。

  说到欧黄也不知他是心大还是咋地,昨天晚上知道孩子偷摸跑出去后吓得魂飞魄散,可知道赵老弟亲自去找后就再也不担心了,甚至还掏出存款去集市买肉买菜,准备等赵老弟和孩子回来后压压惊。

  有的人看似憨,总被旁人笑话,殊不知他的福气比看笑话的加起来还厚。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