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正要想办法把姚家从备选里划掉,可巧就遇见了姚谆主动得罪,还省了巫明丽的功夫。
回到康妙堂,巫明丽收拾妥帖了,先到书房看帖子。大热天的连问候帖都少了些,还能递进来的,都是来往很密切的人家。
有一封帖子比较引人注意,写帖子的人是陈千帆和陈万木的师父,大椿居士。
大椿居士明面上是说,朋友的徒孙,法号广玉者,在信王府里出家,大椿居士希望信王妃恩准他与广玉真人一晤。
实际上他应该是为了见巫明丽才上的拜帖。
不然这个帖子显得很怪。若是真的只为广玉真人,就应该是广玉真人来说想见师祖的故人,而非大椿居士递帖子。
巫明丽好奇他来做什么,为何遮遮掩掩,叫白羽代回,六月初不行,中旬十五以后可以,请大椿居士再来个帖子确认时间,到时往西院,从西角门入。
回完帖子,徐妈妈刚好乘着小轿来了。
紫芸路上略说了说今天的情况,徐妈妈忧心极了,进门忙忙将巫明丽拉着看了一圈,看巫明丽一身都好,方拿帕子的手拍着心口说:“传话的丫头连个话都说不明白,吓我一跳。阿弥陀佛,还好没砸着您。这什么姚家的人,真是混不吝啊,差一点儿就挨上了,竟然也不赔礼道歉……”
巫明丽笑道:“就算赔礼道歉了,口是心非的,不是诚心道歉,我也看不上!徐妈妈,我叫你来呀,是请你帮我去给姚家长房的媳妇沈宜人带个话,就问她,她儿子当街要谋害我,是急着让我死了,好给他家姑娘腾地方吗?还有今年北地有旱情的苗头,各地州府莫不严阵以待,唯恐民生不济,她儿子年少即成太守,是陛下天恩优厚,破格拔擢,而今竟敢玩忽职守,以一家之私荒废本职政责,他真以为豫南太守的位置,是给他镀金的吗?”
巫明丽很少严词厉色,除了帮花枝儿出头那次,徐妈妈还是头一回听出她的怒意。
带的话也诛心,说不定得把姚家两位老人气出好歹。
不过姚家那位今日的行为,实在过于出格,巫明丽只是叫人去责问,尚算是轻轻处理。她总不能一点儿反应都不给,让京里人觉得信王府好欺负?如若她真想拿捏姚家,此时信王府的帖子就该送到内务司了。
徐妈妈记了几笔,回去就更衣备车马,直接去了姚学士府,竟比姚谆还先到家可知姚谆真没把今日的小冲突放在心上。
在姚谆的认知里,真就是“不小心”而已,便是伤了人,也是无心之失,何况人还没事呢?谁计较谁就是小肚鸡肠,不信“大肚能容”的信王妃真能砸自己的招牌。
却没想,信王妃直接派人上门诛心。
姚老学士正为孙女的婚事发愁,这人还没进门呢,那面下马威先来了。
可是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传了话根本不等回答转身就走了,而且错确实在自家孙子身上,姚老学士气得手抖,但愣没处发去,只能叫儿媳打点些礼物上门赔罪,再辩解一番,并不是什么“蓄意谋害”,再叫人立刻马上把姚谆抓回来,今天就送走,送回豫南去!
处理好这些,姚老学士看着委屈不已的儿子和孙女,说不上的心疼。
自家再有权势地位,人家是王妃,两边根本不在一个话语范围里。
王府的大门一关,自家孙女究竟要在人家手下讨日子过,真真投鼠忌器。
然而这只是个开端。
巫明丽既然叫徐妈妈上门带话,就是存心让宫里知道这件事。
她如果想低调处理,就会选个节日,让刘妈带上康妙堂的紫芸秋草去说,而非是西院的徐妈妈,带的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大丫鬟。
田趁月当天就知道了前后详细,也有了八分准信儿,姚家姑娘肯定进不了信王府的门儿了,深觉可惜。
第二天晴春斋议事后,田趁月略微感叹两声,巫明丽说:“可惜什么啊?姚家不行了,你觉得会是谁来呢?那不就,八成可能应在毕家了?咱们早就琢磨明白了不是?就姚谆那个个性,等他能派上用场,黄花菜都凉透了!”
当然姚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所以巫明丽话锋稍微转了转:“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兄妹关系亲厚至此,他妹子还没出阁呢,哥哥丢下一地政务不管,竟回来盯着妹妹的婚事。可惜,自古来干大事的第一件就是忘情。他真不像是个办实事的人,陛下给他的磨砺,他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田趁月道:“娘娘是说他抛下一地不管,就为姚小姐的婚事回京?”
“对。我呢,因为推测着今年旱情也就到此为止,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豫州的田亩。而他应该推测不到我这份儿上,可他竟敢擅离职守。我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又何以眼界狭小至此。”
田趁月又要开始盘豫南和姚家了,巫明丽不关心,她最近想得更明白了,姚谆是留臣不假,但是上辈子蜀王用他,并不代表这辈子信王会用他。
姚老学士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不假,可是姚谆不起来,老学士积累的关系就是滋养别人的资源,根本用不到自己身上。
所谓关系,积淀,人脉,有来有往才是真的,单方面的给予,那叫鲸落。
姚诤果真嫁进信王府,巫明丽会调用姚家的人脉,也会将人脉反补给姚家。
姚诤不来,就靠十几二十年后的姚谆?那就慢慢等吧。
别说巫明丽不打算遵循上辈子的老路,就是信王自己,以他看见文字就头痛的个性,他用人,和蜀王用人,不可能一样。
更何况……
巫明丽没记错的话,二十多年前冤杀杨冠军一事,和姚老学士脱不了关系。虽然他挺无辜的,但是毕竟办事经手的人是他。
而信王厌恶一个人并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捕风捉影”“依稀仿佛”“言之凿凿”,足矣。
等信王登基,巫明丽一定会要求翻案,姚谆还能不能做到一州之牧的位置,真正两说了。
“老田,帮我再盘一件事。陈千帆被礼王府藏了起来,对不对?陈万木呢,早就躲到了西北,上次听到消息,是他从了军。你说,他俩的师父突然要求见我,是为什么呢?”
和礼王府相关?田趁月很感兴趣,他将礼王府最近的新闻快速过了一遍,实在挂不上任何一条线儿,道:“待我再仔细问问。”
巫明丽直接甩手:“嗯,他在帖子里没要求尽快,也没定时间,都交给我做主,说明不是急事。但是操作好了,可以是大事。田先生,你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