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微微有些发红,却格外惹人怜爱。她的无助与脆弱,无形中增长了她的“魅力”那怀璧其罪的青春在复原的视频中,她是其中一个。
在镜头前,她哭泣着哀求过,却还是被人指定了部位,解下了衣裙。
沈恒成忍住心中的疼痛,轻声用不熟的语言,对小女孩笨拙地说:
“别怕。”
小女孩紧紧抱着手中的箱子,不愿放开。
也就在这时,门口望风的女人发出一声警告。沈恒成示意女孩噤声,她与女人们急忙潜伏。
走廊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门锁被摆弄的声音。
她们屏住呼吸,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惊叫
“是谁?”
这女人到底是谁?
夜已降临,吊灯枝桠昏黄,结出暗影灯花。赌桌前的老宽,眼泛绿光,他觉得实在销魂:这漂亮的笨女人,已经输得底儿掉,欠下了他巨额赌资。
一笔横财,一个美人。掀开那道面纱,抓过这堆筹码,他就是今夜的王。
他也当然不会有那个脑子,去想想:一个人怎么能输得这么恰到好处。
而沉迷在赌桌前不忍离去的,又到底是谁。
“美女,你又输了。”
老宽露出了惬意的笑,手边乌七杂八的小吃堆得乱,一如他心头那点痒,早挠得坐立难安。
而坐他对面的美人,以手扶额,只轻声重复:“又输了啊。”
一声轻轻的叹息里,Lynn垂下双眸。
她看见对面的老K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粗黄的金表,身体已坐离座椅三分之一这是待离去转场的意思。
她于是抬头,幽幽望入老K的眼中
“我拿什么还呢?”
“你们想干什么!”
一把尖刀,对着沈恒成和屋子中的女人们。
而手持尖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她一脸的警惕与凶悍,似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沈恒成带来的女人们也取出自己的武器,她将小女孩护到身后。猝不及防,小女孩却突然狠狠咬了她一口。
对面的女人大喊着:“Sokheang,到妈妈这来!”
小女孩抱着箱子,像一只慌不择路的雏鸟,飞蹿到了女人的身后。Sokheang沈恒成记得,这是柬国女孩惯用的名字,意思是“诗”那叫“诗”的小女孩,此刻却像是溃不成篇的字句,浑身哆嗦着,每一下都像要抖出魂魄。
而在她身前,女人戒备地护卫着她。那女人的眼圈乌黑面容憔悴,额头上有撞出的青紫,手臂上有草率的包扎。这女人像一张被揉皱过的纸,那份眼底的惊惶与焦虑,无论如何也无法抚平。不成张的纸,承载那不成句的诗
她身上的衣裙十分狼狈,撕破的下摆有灰黑的鞋印,还渗出点点未擦净的血迹。
显然,女人来得很匆忙。
沈恒成若有所悟,她指指电脑:“是你让她删的数据?”
小女孩瑟瑟抖着,她的小嘴紧抿,眼中倔强。
沈恒成又看向屋内伪造出的箱子,那些空空如也的移动硬盘。
“你造了这个假箱子,是为了把真箱子里的硬盘换走。”
原箱子上了锁,一时无法打开,所以这女人造了一模一样的替代品,让小女孩偷梁换柱。
女人被说中心事,脸色剧变,她手中的刀晃着,声音颤抖。
“……都是我干的,与她无关!”
S却不由沉吟:这里不是机房,服务器也不在此处。女人却煞费苦心,要偷走这个箱子。
“这些硬盘里,是什么东西?”
一整片的夜空,明灭在文物街上。
Lynn看着老宽的背影,晚风拂动她的纱巾。
她的手中是一朵木雕的小花,来自街边的小摊,是老宽临走时的调戏与赠予。
半小时前,Lynn在赌场的角落,低声向老K交待自己的决定,如宣读某种宿命:
“我身上的现钱不够了,但还有这个。”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U盘,提出以“冷钱包”的方式付帐
这个钱包地址自从生成之后,里面就只有LYNN放入的1个币。这是一个一次性的钱包。
“钱包里有私钥,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当场验证。”
小小的U盘泛出冷光。老宽算了一下今天的汇率,一个币折算是2.7万美金。
她从手腕上拂下一枚纯金的镯子:“这个做抵押。”
Lynn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不担心自己羊入虎口人财两空。
老宽于是投桃报李,随手买了那木雕的小花作为信物。
这毫不等价的交换,是他满满的底气。
“明天晚上,你到我这来。”
来还债,来干什么,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老宽走在街头,不敢相信自己今晚的运气:这买卖,只赚不赔。
把这女人带到自己的交易电脑那儿,里面层层守卫,一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而这个女人,虽然脑子不好,但看着楚楚动人,把她纱巾掀下的一刻,该有多让人爽快……
腥咸潮热的海风,在街角转转悠悠,老宽的心里,也有了那么些弯弯绕绕:
女人,还是笨点好。像自己家里那个,聪明有什么用?
天天又凶又闹,又哭又叫。
一点不让人消停!
沉寂的海边,只有浪涛轻吟。
海滩上堆积着破旧的渔船。其中一条船上,闪出微光。
隐秘的船舱里,银锁转动,藤条开启。
Lynn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偷换的箱子被撬开。
里面的移动硬盘,露出真容。
“这里有这边所有‘客人’的纪录……”
这是分站用户数据的备份。匿名用户,在网上无踪。
但在分站的服务器中,却存着这些“消费”过幼童的罪恶者们的身份信息,是达官贵人或市井走卒,无论在哪个国度,曝光后都是让人不齿的存在
女人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她打着手势,费力地说着英语。
“我想用这个,让他放了我们。”
她的手,轻轻搂住小女孩,声带哽咽
那是她的小诗,是她悬崖上开出的花,却已然要在风中凋落。
“他……他们……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