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继续羞赧,“都督.....都督宽仁只叫妾身回自己院子,想来......是没有动怒的。”
大凌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连一贯沉稳的神情都有些凌乱,“你看看这院子......从前新进院儿里的若是一开始就不得都督喜欢,那日后都督是连瞧都不会瞧一眼的。
你既入了时府,日后还不是要指着都督过日子!你被柳氏害了,便已然失了最重要的依仗,若是再失了都督的心,那往后的日子你该怎么.........”
倪姷饶有兴趣地瞧着大凌氏‘义愤填膺’,而后便瞧见她看着自己身后的照珠怔了一下。
“这位.....好似不是你的侍女吧?”
昨夜倪姷与时傹回来得比较晚,大凌氏也不会刻意去打听时傹的动向,是以并不晓得倪姷带了人入府。
倪姷朝照珠道:“来见过府里主母。”
大凌氏听不懂西域语,只瞧见美人生硬地给她行了万福礼。
倪姷笑着解释,“昨日妾身随都督去赴了花府的筵席,偶尔瞧见了这位西域舞姬,她长得甚美,妾身便从花公子手里把她买了下来。
这事儿也过了都督的眼,都督只说让妾身自己给照珠付月例。想着府里进来人,总得过了夫人您的眼,是以便冒昧地带着她来见见您。”
大凌氏瞧了照珠一会儿,而后又瞧了瞧了倪姷。两相对比,乍然瞧去一冷一艳,好似不分上下,可仔细一瞧,倪氏的眸子却更加出色。那双眼眸,微挑微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甚至何嬷嬷所说的那劳什子克夫之相的眼尾红痣,都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冶。
“也好,你如今不能生,有这么一位美人在身边,若是日后得了都督欢心能生下一子半女的,你也算有了依靠。”大凌氏又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开始拿起银箸夹菜。
不论是谁,只要有人能讨得了都督欢心,最好生下个一儿半女,哪怕不养在她膝下,只要能让都督心情愉悦,那便都是好的。
她也不愿帮旁人养孩子。
凌家已然指不上了,现下只有都督心情愉悦,那她日子才会更好过。
倪姷微微挑眉,“夫人误会了,照珠是妾身替自己买的,她归我,不归都督。”
大凌氏疑惑,“什么意思?”
“妾身买她来给妾身跳舞看的,她跳舞甚美。”
大凌氏:.........
“你莫不是疯了吧?哪有女人给自己买美人的?”大凌氏那冷静自持的面上,止不住地抽搐。
倪姷觉得这大凌氏甚是好玩儿,这么点儿事都能如此激动,又开口道:“买照珠,妾身花了五万两银子,五万两银子日后买什么美人买不到?
日后若是再瞧见美人,美人若是也愿意,那妾身再买就是了。只是这照珠,妾身还得留着她跳舞呢。”
大凌氏眉眼微敛,那嘴嗫喏了好一阵,好似在控制自己的语气,“既然都督允准,那你便看着办吧。”
语气里尽是无能为力。
五万两.....真的脑子坏了,谁家银子能这么使的?!
话毕又盯着倪姷,语重心长道:“你可别浪费你这这张脸了,你........”
倪姷笑着点头,“是,妾身会上心的。”
这主母竟没想着有人生下孩子抱到她院儿里养?她脑子里再想什么?
“夫人,晚膳时您到妾身院儿里用膳吧,您如此为妾身着想,届时妾身买了那阑楼的好酒好菜,咱们好好说说话。”
大凌氏脑子正在混沌着,甚至没听清倪姷说了什么,便直接应了下来。
等反应过来时,已然拒绝不了了。
哪有主母到小妾院儿里用膳的?
这真是......
若是何嬷嬷还在,免不得听一耳朵牢骚。
还好都督一早就离了府,若不然她必得收回自己的话。
圊州,临淮郡。
时傹已然出府十日了,得了消息说是这几日荌州边陲不太平,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他入朝隍,是以这一趟不得不走。
圊州是燕南最大的州府,走了十日只到了圊州临淮郡,还得穿过两个郡才能入荌州。
“主子,骨阳来了。”霍平站在屋外躬身。
原本骨阳应是早几日便得到主子面前的,可谁让倪姨娘买了个美人入府,骨阳不得不查了查那美人的底细再来回禀主子。
“进来。”
骨阳躬身进屋,“主子,属下查探清楚了那名叫照珠的西域舞姬的底细。”
时傹瞧着书信,也不曾抬头。
骨阳继续道:“照珠的生父生母皆是西域人,只是早亡,而后留下她和一个妹妹。
她与妹妹在西域边陲之地倒卖一些小玩意儿过活,后来妹妹走失,她便被一个姓李的朝昌国员外强行带回了府邸,那李员外瞧着她生得美也没碰她,只好生养着她而后得了机会与花公子换了一郡丞的官职。
而后照珠便是在花公子手里待了三月,再被姨娘买入府邸,她身份干净。”
时傹拿起案桌上的虎骨笔,问:“时府的消息可有送来?”
骨阳颔首:“府中无事发生,只报了些琐事。”
“多琐事儿?”时傹语气很平,看向骨阳的眼神更是懒洋洋的。
骨阳觉得这回见到主子,主子怎的有些怪异?
他连忙道:“信中说倪姨娘叫夫人到自己院儿里吃了两回酒,吃酒时还有照珠在一旁跳舞助兴。
倪姨娘对照珠很好,绫罗绸缎根本没少过,照珠很是乐意日日给倪姨娘跳舞。”
时傹挑了挑眉,“她当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此时霍平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进屋,躬身道:“回禀主子,属下忽而记起之前调查倪姨娘是收到的一则消息,倪姨娘惯爱买美人,且都是重金,全放在了扬州蒋府。从扬州瘦马到西域歌舞姬,应有尽有。
属下当时想着也无甚要紧,便……”
霍平说着说着便跪下了,冷汗更是一茬一茬地冒出来,若说从前未觉不对,可现下听闻骨阳所说,怎的觉得如此不对呢?!
“哦?”时傹睨着他,语调含笑,“你传消息的本事儿是还回去了吧?”
听得时傹这话,骨阳也跪下了,生怕自己主子忽而瞧见他站着,而后又忽而想罚人………
时傹琢磨着两人的话,那双眸子此刻更是深沉如无底之渊,不怒不喜,渐渐地竟带了一丝了然。
莫不是,她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