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抬眸瞧着时傹眼底的不耐,心内嗤笑了声,身子故作颤抖,“怎.....怎可.....”
时傹又往她的腰间捏了一把。
别的不说,胖了一圈,人也更圆润了,捏着也比之前软乎了。
“柳氏虽然恶毒,可.......罪不至死。”
她还想留着人给她空时逗个趣儿呢,哪能就这么杀了?
“怎的?又不想杀了?”时傹随意接话,声调里没有一丝情绪。
瞧着他这神情,倪姷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人都被她弄懵了,她也没了兴致。
“时日还长,且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都督难得回来,妾身从前打听过都督爱吃的饭食,可厨司皆说都督没有喜欢的,白降去备,想必也是备下妾身喜欢的。都督可能将就?”
“嗯。”
泠雪居。
时傹坐在倪姷常坐的楠树下看着眼前这一桌子饭菜。
“呵,翡翠碧玉,红嘴绿莺鸽,白龙曜,小天酥,羊皮花丝,荔枝腰子鲤鱼脍,紫苏虾,蟹酿橙,水晶肴蹄,蝴蝶飘海冰糖湘莲,醉排骨,竟还有一壶百两难买的火珀醉。
看来暗卫还是没见识了,这哪里是五十两银子能置办的东西,倪姨娘每日用得这么荤,不腻吗?”
时傹懒散地靠在矮凳的雕花椅背上,因着凳子矮,腿都不便叠在一块儿,是以少了好些压迫感。
倪姷脸色发白,身子往后瑟缩,随后颤巍巍地道:“这院子里竟有暗卫?
是.....咱们在府门接圣旨时,突然出现然后.......”
时傹观她的神色,随后轻笑一声拿起置于箸枕上的玉箸慢条斯理地夹起菜来。
“姩姩别怕,都是留下保护你的。”
倪姷:........哦。
倪姷脸色缓和,不停地抚着胸口,“都督吓死妾身了,那些个暗卫冷冰冰的瞧着很是骇人!”
话音一落,泠雪居的院门便被推开了,霍平带了数十个背着药箱的医士站在院外。
“都督,医士带来了。”
时傹还在吃着膳食,只是看着倪姷时,那双本就微挑勾人的眼眸微微迷了起来,好似在惑人,又好似真的在爱人。
“祁医士去三十里外的巫山寻药去了,你的身子我不放心,还是得再找人瞧瞧,若是有一线恢复的机会,也是好的。”
瞧瞧,瞧瞧这话说得多关切,认真做戏的想来也不止她一人。
还说有多信任老祁呢,他这人,只信他自己。
倪姷眼眶含泪,满眼都是感激,站起身道:“多谢都督!”
“各位请。”霍平带着人进院。
白降三人皆是面露喜色地搬了桌椅出来,凝云还低声和楠云说了一句,“都督对咱们姨娘真上心!”
“那是!”
待第一人把完脉,便到了时傹面前回话,“回禀都督,倪姨娘的确因中了红花而不能再生育了,想必前头那位医士医术精湛,再加上吃食上尽心,倪姨娘调养得很好,除了不能生育之外,于倪姨娘寿数无碍。”
后头之人回禀的话皆是大同小异。
时傹摆手,“下去领赏。”
“是,多谢都督。”
倪姷起身福身,“多谢各位走一趟。”
真是有趣,整个燕南的医馆,不论是乐家,余家,史家还是张家,付家。
他们都有同一个名字,不苍。
而不苍,是她的不苍。
查她?
院子又安静了下来,只剩倪姷还在拿着帕子抹泪,“不能有孩子,妾身日后的依靠便只有都督了!”
时傹眉心微紧,看着倪姷的眼眸这一回真真是闪过了一丝疑惑,放下玉箸,笑意微显。
“好啊。”
除夕夜,时府梅园。
大凌氏坐在时傹身旁与各房主君夫人及老太太坐在一桌。
不知为何,原本笑意盈盈的人,去了一趟泠雪居整个人就阴沉凌厉得厉害,大凌氏紧了紧小袄,只觉得冷。
往年都是在梅园亭下置一张长两丈的大桌,可供满府的主君夫人及嫡子女坐下。今年却把老太君孙辈的全挪到了院中。偏偏时傹是个特殊,他替了他爹的位置坐在了主桌上。
早些陪时傹用膳时,那时辰不早不晚的倪姷根本没动,时傹当时也没叫人验毒。
两人又是心照不宣的交了一回手。
这年夜饭开得晚,倪姷养了一个多月的胃口,现下这个时辰早就饿了。
一桌子姨娘通房的目光皆落在倪姷身上,倪姷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裙,也没换吧?
“怎么着?姐姐们瞧着我就能吃饱了?”
说完也不再瞧她们只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膳食,虽然比不上阑楼,却也能勉强入口。
小凌氏拿着帕子掩唇轻咳了两声,“还以为妹妹多得宠,谁知都督回来都这么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对柳姐姐多加苛责。”
众人听得这话,又把目光挪到了柳氏的脸上,柳氏狠狠瞪了小凌氏一眼,也没开口说话。
她找人把那红花药渣放入小凌氏院里的事儿被大凌氏给当众说了出来,虽没动她,可如今院里的这些女人已经不再和她来往了。
曾氏好似也好奇了起来,看看倪姷又看看柳氏,就等着听闲话。
放下银箸,白降递上帕子,倪姷接过拭了拭唇,准备好了才开始哭啼,“都督原本说要杀了柳姐姐,可我和都督说了,‘柳氏虽然恶毒,可.......罪不至死。’都督这才作罢!
柳姐姐,我被你害成如今这样,却还想着留你一命,您日后可不要再做那些事儿了!”
闻言柳氏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直冲后脑,后背汗毛直立,她觉得倪姷没胆子说假话,那么这话便一定是真的了!
都督当真想杀了她!
她不是顺势解了老夫人的担忧吗?老夫人最厌恶庶子,她怎能允许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宠爱一个商贾,还有可能生下庶长子?
可是.......倪姷长着这么一张脸,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倪姷好似瞧出了她心中所想,勾唇笑了笑,“柳姐姐,思虑过甚,老得快。”
这时一长相温婉的女子带着几个手抱木奁的侍女朝这边走来,
“诸位喝着呢?我和夫君跟随公爹在外多年,今年是第一次回来,是以给诸位都带了些小礼物,一些我亲手制的永生花,不值什么银子,胜在是我的一番心意,望诸位不要嫌弃。”
瞧着旁人起身行礼,倪姷也起身站了站。
白降凑近倪姷,低声道:“这是三房时迁的妻子,金子衿。”
倪姷点头,而后落座瞧着侍女搬了凳子放在她的身旁,金子衿落座之后也没有先与倪姷说话,只与其他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又让她们各自挑了永生花。
众人挑完金子衿又拿着木奁转身看向倪姷,“这位是倪姨娘吧?你也选选吧。”
倪姷轻笑了两声,抬手拾起一株紫菂永生花,“多谢。”
金子衿嗫喏了一阵,随后又笑了起来,“不知倪姨娘是哪里人?”
倪姷也乐了,倾身凑近她。
“我是圊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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