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时傹手下讨生活的记忆涌了上来,还是有些害怕。
凌醉蓝张了张嘴,始终没敢怒怼时傹,只微微颔首道:“主公在里头了,有劳都督一人进去。”
时傹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冷笑就被一只忽然从营帐帘子后伸出的手提了进去。
看着骨阳那愣怔的表情和呆滞着看向自己空了的双手的霍平,凌醉蓝眼里的嫌弃简直藏不住。
她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哪怕不会武也知晓了主子有多厉害。
主子一出手动作自然是快的。
“下去候着吧,主子出手若是想要杀了你家主子,哪能还让他疼这么久。
要不了你们主子的命。”
霍平和骨阳两人一言难尽地看向她,随后微微颔首而后退开。
当年那场河上的刺杀死了那么多人,死的有一朝亲王妃,一朝郡主,更有一朝太子成了残缺废人.....
一开始没人想过倪姨娘还活着,更未曾想过跟随倪姨娘出行的夫人还能活着.....
谁知竟是两人一块儿跑了.....
都督说的没错,这事做得....当真没有禁限。
哪有小妾带着一府主母跑了的.....
.....
倪姷直接把时傹提到了榻上。
这也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毕竟每一日她的床榻都是凌醉蓝精心铺好的,又干净又软乎,哪里是时傹这被她打得在地上躺了又躺的人能坐的。
但是方才一瞧,这人已被手下人清洗干净了。
还香喷喷的。
反正也没适合疗伤的地方,那就只能给他扔榻上了。
倪姷垂眸睨着他,“脱衣裳。”
心脉之处的疼痛使得时傹好似产生了幻听,侧躺在榻上缓了好半晌才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什么?”
倪姷微微倾身,凑近又说了一遍。
“我说,把你自己的衣裳脱了。”
若是运功疗伤,的确是手心直接接触比较好,时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只不过,方才一路走过来,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我缓缓。”
听着这个回答,倪姷却是不满意的,这内伤虽然重,对于她来说却是没什么不能忍的。
要知道天分高是一回事,自己付出多少努力又是另一回事,当年为了快速增长内力,就得不断去与高手决斗。
被内力灼伤哪里是什么鲜见的事儿,只不过现如今她内力更厉害而已。
她伸手拉着他的衣襟把人提了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给他解衣裳。
一层一层扒下,上衣就那么搭在腰间。
凑得如此近,时傹倒是能勉强瞧清她的神情。
专注得一丝不苟,更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好似在扒着一块肉。
倪姷弯腰上榻,抬手把着他的双肩把他扶正,如此一来他正好坐在床榻边,面对着空地,也方便他待会儿吐血。
只不过在运功之前,倪姷没忍住在他背上摸了几把。
瘦挺多,瞧着都没以前壮了。
可惜。
“摸够了吗?”
时傹声音虚弱不堪,话里的无奈就那么直愣愣地露出了出来。
下一瞬他感受到背上的手摸得更猖狂了,甚至往腰间探去了。
“我现在可没那本事。”
闻言倪姷倒是笑了,却是双手搭在他的腰间笑的,笑了好半晌才开口。
“你就算有那本事我也不怎么乐意,毕竟你那本事的确不怎么成。
我就摸摸,你别急。”
说罢也不管手下之人的僵硬,开始认真运起了功。
内力逼至掌心,双手移至他背正中,温热且强劲的内力以无比强势的姿态直接闯向他的心脉。
一瞬之间,心脉之处的灼热感好似见到了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东西,猛然消退。
随着疼痛之感消失,时傹只觉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可在倪姷松手前,他也不想开口说些什么。
毕竟,这种内伤,属实伤人,中一次也就够了。
明明小他八岁,武功却好似比他多练了二十年。
简直......难以捉摸。
两刻钟后,倪姷放下了双手,幽幽吐出一口气,错身下了榻,又回到了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位置,语调含笑,全是坏意。
“穿上衣衫,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时傹看着她唇边的坏笑,暗觉不妙,却也知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面色复杂,又不紧不慢地抬手扣着衣襟处的扣子。
根本不想提前问她做了什么,毕竟她做了什么都不奇怪。
这回倪姷倒是颇有耐心,毕竟那双手干什么都是好看的,再加上许久未得空如此好好看看了,更是值得她多等一会儿。
时傹抬眸便对上了倪姷那落在自己手上的眼神,色眯眯又满含欣赏。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防备,语调却是平淡无波。
“这么喜欢?不会想砍了我的手吧?”
倪姷‘啧’了一声,眼神从他手上挪开,语气诚恳,笑容真挚。
“我虽然以前略有些残忍,可这些年我都改邪归正了,哪能因着喜欢你的手就把你手砍了?我不是那种人。”
时傹默了默,随后伴随着自己的叹气声站起了身,这下变成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了。
他微微倾身,语调含笑。
“你现在,也算不得改邪归正吧?”
难不成她父母墓前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幻觉不成?
倪姷摆摆手,“改邪了一半。”
说罢转身往营帐外走去,“跟上。”
凌醉蓝瞧见倪姷出来,福身见礼,“主公。”
倪姷道:“再帮我弄弄床榻,不必一直守着,去找高寒雁瞧瞧有没有陆淮给你的信,若是有便赶紧回了。
若你一直不回,那些酸话总要送到我面前,入我的眼,看得我眼睛难受。”
凌醉蓝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再次抬头却对上了倪姷身后时傹那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
她又默默把头垂了下去。
时傹收回目光跟着倪姷离开,只不过看向倪姷背影的眼神,愈发敬佩。
竟然能哄得凌醉蓝这么个规矩礼教刻在骨子里的女人,在未和离之前就与情郎通信.....
也是难得。
说不得在时府时就被倪姷哄着处上了。
更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