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花清越站起身走了两步,嗤笑,“倪老板好大的口气,小小商贾之女,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倪姷百无聊赖地扣了扣案桌,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我不是来和你讲条件的,只是来通知你。”
话音将落,一道凌厉的掌风猛地朝着倪姷后颈而来,倪姷勾了勾唇侧身躲开,霎时闪身而起,猛地捏住花清越的脖颈。
茶盏茶杯震碎一地,花清越被倪姷捏着脖颈猛然摁在了案桌之上,而后倪姷伸手拔出一根发簪直冲他的左眼而去。
花清越眼眸瞪大正欲闪躲,却只觉倪姷力道极大,捏得他根本不能挪动一寸。
那根带着凌冽杀气的簪子尖端只与花清越的黑瞳隔了一片树叶的距离。
花清越只觉一股寒意后脚后直冲后脑勺,可怕的不是她的速度,可怕是她那全力一出,竟能如此收放自如!
这是什么骇人的怪物?!
倪姷唇边的笑意不减半分,不紧不慢地松开他,随后收起簪子又簪入发间。
“现在可以好生说话了吗?”
花清越幽幽吐出一口浊气,“成,好好说。”
这一回,他看向倪姷的眼神,再也没了轻视之姿。
“你是何人?所求为何?为何潜入知韫身边?为何需要我及我身后的世家?”
倪姷蹙眉冷笑,“我是谁?我是倪姷,你和时傹不是查过吗?”
说罢又笑了,“接近时傹的目的挺单纯的,朝昌帝盯我盯得太紧,不方便我做事,还有就是还想着拉拢时傹。”
花清越没忍住冷哼了一声,“拉拢知韫?你想得美。”
时傹那种人可不受威胁,若是受了威胁要么会一刀自我了结,要么一刀杀了那用来威胁他的人。
倪姷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是啊,时傹太难,这不是发现你了吗?”
“你还没说你要世家到底想干什么?”
倪姷站起身,闭着眼又一次探查了一遍四周的动静,随后开口。
“我所求,乃朝昌。”
这话倪姷不怕告诉花清越,也只有告诉他,他才能明白他需要干什么,他放在心上的亲人可都在倪姷手里捏着,倪姷自是不怕他的。
一个小小花清越而已。
闻言花清越整张脸都在抽搐,“我耳朵是坏了吗?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
倪姷淡淡地看着他。
花清越闭了嘴,随后又道:“你既然敢与我摊牌,想必背后做了不少事儿吧?”
倪姷点头,语气坦然,“嗯,花家大房二房的人,全在我手中。”
花清越只觉头皮发麻,眼底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你把他们怎么了?你手里到底还有什么砝码?我总不能带着全家陪你一起玩。”
倪姷笑了笑,直言道:“手里东西也不多,也就三十万大军。
我派去的人已经把你家的人全换了,只是花清竹那小子才五岁,却是不好办的。
你得对外说,把花清竹送到那无主之地学武去了,懂了吗?”
露一点底是让他有点信心,他还未真正成为自己人的一天都不可能让他知晓全部底细。
花清越被这一通话说得头晕目眩,“三十万大军?你养在哪里?
什么叫全换了?怎么换?”
倪姷没了耐心,“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你也可亲自回豫州去瞧瞧,去瞧瞧你的家人还是不是‘真的’。
只要你办事妥当,待我事成,自会把他们毫发无伤地送回你手里。”
说罢抬手扣了扣桌面,语气懒散,“最重要的一点,守紧你的嘴,若是你敢透露一丝半点,特别是透露给时傹。
我会每月送一样东西给你,或是你爹的舌头,或是你娘亲的眼珠,或是花清宁的手,或是花清毅的腿。
你多少也应该有数些。”
这一通谈话,直把花清越的脑子砸成了浆糊,只觉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这个女人,这个商贾之女,竟然想当皇帝。
竟然藏了三十万大军,竟然能躲过他留下的人,直接对豫州花家下手。
什么地方够她藏三十万大军?!
只是知韫怎么办?
“知韫呢?你会如何对付知韫?你可知,我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信任的人了。”
知韫一路走到今天,有多难他都看在眼里,若是要他在关键时候背叛知韫,那还算什么兄弟?
闻言倪姷倒是来了兴趣,“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呢?竟然如此为他着想?
放心,我还得留着他去守燕南呢,暂时不会对付他。
再说了,好兄弟又如何,你尚且自顾不暇,何以再去顾忌他呢?”
花清越只觉这女人太狠了,若是连他都背叛了知韫,那他可当真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更何况,知韫对她的那份特殊,他可瞧得真切。
原本瞧着他难得对一个女人起心思,今日也只是想着逼他一把,逼他认清自己的心思。
这么多年了,他也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谁知知韫竟这么豁得出去!
谁知这女人竟是个豺狼!
还是个日日做戏的豺狼!
她做了这么久的戏,知韫哪怕一开始时时防备,可如今已然信了!
就连知韫都未曾察觉的戏码....
这女人实在可怕。
老话说得没错,美色惑人。
越美的女人的确越危险。
她心眼子太多了,她的目的大得骇人。
若是她当真事成,便是要天地对换了。
这个女人将近二十,谁知她筹谋了多少年,一出手竟能逼得他毫无退路可言。
他的确对付不了。
“倪老板,今日当真令人刮目而视啊。”花清越这话说得懒散,这便是放弃反抗了。
他是个聪明的,倪姷已然说了这么多,自是不必再细说他将来要做的事儿了。
倪姷掀起眼皮看向他,说话说得累了,也不愿再多说。
“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说罢又道:“让人备水,我要沐浴,再吩咐一侍女来为我挽发髻。”
花清越叹了口气,站起身,认命道:“是。”
....
又一个时辰后,倪姷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裙就连发髻都被梳得规整,发上的簪子也全换了。
花清越也在倪姷的要求下在隔壁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衫。
两人并肩往府门走。
即将靠近府门时,花清越思忖良久终是眼底带着认真,道:“我知晓你清楚知韫对你动了心思。
知韫儿时艰难,你若对他没那心思,可否不要做得太过?”
倪姷嗤笑着转身看向他,蓦地抬手掐住他的脖颈,捏得他垂下了头,而后另一只手冲着他的脑袋就是猛地一巴掌。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