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青猛地抬起头对上时傹那带着笑意的眼眸,心下更是一凛。
骨阳进入营帐,朝时傹颔首见礼后转而看向谢子青,“谢将军,请随属下来。”
时傹就那么眼眸含笑淡淡地看着他,而后站起身朝谢子青走去。
“我也随你同去。”
谢子青没再开口,抬步跟在时傹身后走出营帐,骨阳紧随其后。
三人走了半刻钟,行至营地边角一处重兵把守之地,地道口已被打开,阶梯延伸至地下,可以隐约瞧见昏暗的烛光。
时傹不做停留抬步往地下走去,进入地牢最里间的位置,附近五间地牢关了十个人。
骨阳拿着火把靠近监牢,照亮了其中一间牢房里手脚被锁着铁链的两个人。
谢子青看清楚两人的样貌,又环顾了四周剩下的几间牢房里的人,语气冷淡。
“都督好手段。”
时傹淡淡笑了笑,转而看了看牢里几个似哑巴一般的人,话却是冲着谢子青说的。
“看来倪姷虽然把你放进我手里,却还是很担忧你啊。”
说罢侧身懒懒地的倚在被牢门之上,又淡淡地开口。
“你学武没几年,自然只能学些硬功夫,偏偏略有些天分,再加上有蒋老太爷亲自教导,也算是小有所成。
“可这些功夫,放在江湖之中自然是不够看的。
“倪姷派你进燕南军中,她肯定不会天真到以为你能从我手里拿下燕南。
“想来一是需要你传递些消息,二来是要你关键时刻带走些我的兵。
“不论多少,她都要。
“所以她派了这么多武功厉害的人护在你身边。
“抓这些人倒是废了我不少功夫,竟还得我亲自去抓。
你身边之人,都在这儿了,好好叙叙旧吧。”
谢子青身边之人藏得多深,倪姷的安排有多谨慎,只有他知晓。
可谁知时傹竟然如此无聊亲自去逮人?
谢子青神色如常,语调平淡,“都督既然喜欢抓人,那便抓着吧,反正您想问的东西,是问不出来的。”
说罢转身往地牢之外走去,行至半程又回身看向时傹。
“不过末将想问都督一句,您可听过做人留一线这个说法?
他们的主子,可是倪姷。”
这话便是提醒时傹,想要拷打询问,或是直接杀了,都行。
可若是还想和倪姷有什么以后.....
有些事最好不要做。
谢子青说完不再多留,转身走出了地牢。
时傹被他这话气笑了。
这谢子青一次又一次拿着倪姷来拿捏他。
当真是被他用惯了。
倪姷。
呵。
暮春中时。
朝隍,玄龙城。
郁池樾带着十万禁军先行抵达了朝隍边城。
倪姷就等着郁池樾来呢,就朝昌帝那谨慎又疑心重的性子,想来他也不可能调动全部镇西军交给郁池樾。
特别是这么多人要想来到玄龙城,还得越过朝隍。
大军过境,朝昌帝自然是怕的,所以先行让郁池樾带走了十万禁军。
支走了郁池樾,大军才能过境。
接到探报,朝昌帝只调了十万镇西军,再有五日也就到了。
郁池樾朝身旁之人道:“备马,打开城门,我去对面城内瞧瞧。”
身旁禁军闻言吓了一跳,“侯爷,此事不可啊!对面那城自从被关北人占领,那道城门根本没打开过,里头的人不出来,谁也摸不准关北军到底有多少人啊!
您怎可冒然一人前往?!”
郁池樾瞧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现如今是在战场之上,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
禁军垂下首,“是。”
应完声转身下了城楼。
郁池樾再次看向对面紧闭的城门,还有对面城墙之上那张绣着一只殷红眼睛的奇怪旗帜,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
他不是不想试试倪姷的虚实,可有些时候,还得亲眼瞧瞧才能决定试不试。
谁的命都是命,朝昌四面环虎,哪里都缺兵,倪姷也是明白的。
更何况他与倪姷并无仇怨,如今哪怕他手握重兵,因着自家夫人的关系,倪姷也不会轻易对他动手。
所以他自然敢孤身一人进城去套套近乎。
....
倪姷得了消息,正和酒如霜说说笑笑地杵在城墙之上看向远处靠近的骑马之人。
酒如霜没仔细瞧见另一个好姐妹的夫君,现下正好仔细瞧瞧,瞧着人越走越近,她拐了拐倪姷的手臂。
“你和封梵音是把朝隍城内好看的男人都挑了吧?
这人长得更像男人,时傹长得更像女人。
还有好看的可以给我分一个吗?”
听着酒如霜这话,倪姷和行至城墙下的郁池樾都齐齐僵了脸。
倪姷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语气无奈,“阿酒,还是你会说话啊。”
酒如霜得意了,昂着下巴,“那是,我这话说得可不就是一针见血吗?”
倪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时傹虽然长得美了些,可怎么也说不上像女人吧?”
就时傹那张脸,啧,那是当真好看的。
且又不是男生女相那种好看,是似她红宝石整雕垂链流苏步摇一般巧夺天工的好看。
说像女人,总觉得怪怪的。
在倪姷心里,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儿,所以今日总得争辩一番的。
酒如霜略一思索,眼神无比认真地看向她,“你照过镜子吗?他都得和你一样美了,就这还不像女人吗?”
倪姷垂眸沉默的间隙,城楼下的郁池樾不乐意了。
那语气无奈到一听就能感受他的头疼。
“先放我进城,你们也可继续商讨时傹像不像女人的事。”
倪姷朝城楼下扫去一眼,又朝属下一摆手,而后朝酒如霜道:“那日后你就说他长得美吧。”
酒如霜盯着她的眼眸,很快就放弃了抵抗,更是乐得不行。
“成吧。”
郁池樾被人带上了城楼,在走到倪姷面前的一路上他瞧清了城内的景象。
满城几乎全是关北人,更是还有不少身穿甲胄的女人。
城内铺子全开,甚至还有身穿甲胄的士兵三两一起进店闲逛。
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和谐之相。
可怕的是,他们无比守礼,说的更都是官话,哪怕语调奇怪,也能听懂说的是什么。
怪不得能默不作声地拿下三州之地。
他看向身旁带路的身穿甲胄的美艳女人,拧着眉心,一言难尽地道:“你的长相....你是西域人?”
照珠颔首,“是。”
郁池樾走到倪姷面前,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叹了口气。
“我带了十万禁军,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