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淑景苑有侍女发现拂冬姑姑一大早还未曾起身便禀报了萧尔若。
人昨夜在淑景苑入了屋子便没出来,又怎会忽然不见。
萧尔若让人去找,竟在府内一废旧的院子里找到了,人被打的昏迷不醒,一口牙齿被打得七零八落,瞧着好不骇人。
这不,萧尔若带着人正欲闯进泠雪居呢。
若不是时傹暗卫守着,怕是这一屋子‘娇弱’女娘都得被打一顿。
时傹休沐,瞧着时辰正欲起身便被一阵吵闹声搅扰。
倪姷蹙着眉坐起身朝屋外问道:“怎么回事儿?”
白降躬身进屋,回禀道:“都督,姨娘,郡主带着几个护院小厮过来了,说是姨娘派人打了拂冬姑姑。”
倪姷眉心拧得更深了,看向时傹,很是疑惑,“都督,您派人打了人家一顿?您做事什么时候如此不敞亮了?”
白降:.......
时傹无奈捏了捏眉心,夸赞道:“你倒是很会说话。”
倪姷耸耸肩,“妾身哪有这本事儿?不是都督为了妾身出气而做下的吗?”
时傹冷笑了两声,“你说的也没错。”
闻言倪姷侧过头看向白降,唇边好似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听见没有。”
白降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回禀郡主。”
待人走出屋子,时傹侧身看向倪姷,意味深长道:“你手底下的人倒是藏龙卧虎,竟然能自由进出时府而不被我的暗卫察觉,很不错。”
倪姷神色不变,眼底疑惑更甚,“都督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明白。”
时傹只淡淡笑了笑,她手里有人他可不意外,能守住这么大的产业对身边人更是不会差的,当主子的人又怎会不为手下人找回场子呢,他也没必要深究。
院外又一阵吵闹,两人只得起身披上外衫走出屋子。
萧尔若长这么大,所受的侮辱皆在时府,当真是笑话。
她处置一个小小妾室的奴婢,竟然第二日她的侍女便被打了,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
泠雪居院子不大,此时院门大开,两人站在廊下也可清楚瞧见站在院门处,萧尔若那因着生气而涨红的脸色。
倪姷遥遥福身一礼,“郡主万福。”
萧尔若神色复杂地看向时傹,一开口更是死死压着眼底妄图翻涌的泪,“都督,我嫁入时府便连处置一个对我不敬的奴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都督竟然如此相护这个商户之女,现如今连她的侍女您竟然也一并护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是她派人打的,都督竟然就那么替她认下了!”
拂冬的确是想从泠雪居侍女下手,可那侍女油盐不进,她只小小处罚一下又如何了呢?
尊卑有序乃是铁律,一个低贱商户女的奴婢,她堂堂朝昌郡主处罚之后竟然只隔了几个时辰便被还了回去。
呵。
倪姷眼含惊恐,慌忙道:“郡主这话妾身实在不敢认啊!妾身就一商贾女子,就带了三个侍女进府,皆是娇娇弱弱的女子,怎会有本事进入淑景苑去打了拂冬姑姑呢?
不过一奴婢,郡主要罚,妾身还能说什么不成?郡主千万不要误会啊!”
萧尔若怒斥道:“我与都督说话,哪有你这个贱妾插嘴的份?更何况,昨日刚罚了你的侍女,谁知今晨一早便瞧见被人打成那个样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倪姷两眼含泪,看向时傹,“都督,昨夜您就歇在泠雪居,我那几个侍女若是出了院子,您会不知吗?”
这事儿的确一看就是她做的,在时傹面前不承认也过不去,时傹也能自己想明白。
在萧尔若面前倒是可以推给时傹。
谁让时傹对她多了些纵容呢。
这才是正确的用途。
倪姷又朝萧尔若道:“只是昨夜都督和妾身说了.....说要为妾身出气......”
时傹:.......
闻言萧尔若死死地盯着时傹,满眼的难以置信,“都督,当真是你做的吗?”
时傹神情冷淡,语气里没有多余情绪,好似只是陈述事实。
“出嫁从夫,郡主既然入了我时府便得清楚一条,整个时府我做主。
既然我做主,那么我便可以随意处置府中之人。”
虽然时傹这话没错,可倪姷绝不会在这等‘男子给你脸面’时,而觉得沾沾自喜。
那是时傹的权利,不是她的。
更何况她与时傹实在无甚关系。
而萧尔若,明知时傹有了妻子,却还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嫁进时府。
那么,便得承受她所未知的一切。
只是她的身份所带给她的傲气,却使得她更加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了。
就她这样的,朝昌帝就是再赐下十次圣旨,时傹也断然不会拒绝。
她想嫁人,没错;时傹不拒绝,也没错。
只是,时傹于她是心之所向之人,她于时傹却是一个麻烦。
各凭本事,就看是她先拿下时傹,还是时傹先解决麻烦了。
萧尔若脸色惨白,眼底恨意滋生。
她声音平淡,虽是与时傹说话,眼神却是看着倪姷。
“那么都督最好日日派人守着她,说不得哪一日人就没了。”
她偏不信了,她是郡主,若当真弄死了倪姷,都督还能对她这个皇家之人下手不成?!
留下这话,她带着人转身便走了。
倪姷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只暗自感慨若不是她在这时府待着,凌醉蓝这个和娘家断了关系的正头夫人,在萧尔若手底下这日子还不知能熬多久呢。
倪姷打了个哈欠,把这一大早的闹剧抛之脑后,“都督,妾身还要去睡会儿。”
时傹眼眸微眯,“我还好用吗?”
倪姷撇撇嘴,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臂,扯着人进屋,“都督,那是郡主,妾身哪有什么本事儿抗衡?”
时傹笑了两声,就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不能抗衡?以你手下那人的本事,怕是神不知鬼不觉让萧尔若死了也是能做到的吧?”
他虽然试过她及她的侍女,可也实在不排除几人皆会武的可能。
毕竟江湖这么大,能把自己武功藏得一点不漏的人一定有。
倪姷讪讪笑了两声,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后语气又变得坚。
“谁能手下没点能用的人了?谁能没点秘密了?妾身错了吗?”
时傹无力闭眼。
“能,你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