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个命令白降只觉整个人的血液都热起来了。
所有人等的就是这日了。
白降霎时站直了身子,音量更是拔高了不少。
“是!”
倪姷只觉有些好笑,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这么多年了,终于到了开战这一步了。
哪怕朝昌帝藏有粮草又如何,她就不信那粮食能坚持多久,他有的她只会有更多。
粮食有多重要,她作为商贾,比谁都要清楚。
在时傹支撑不住怒而带着大军转头打她之前她得先拿下朝隍。
凌醉蓝的头从毡帐帘子侧露了出来,笑得很是得体还有些狗腿。
“主子,白长老说咱们要开战了,到时候我能跟着去伺候你不?”
她现如今倒是学得很快,不敢再称呼倪姷为‘倪姑娘’了,口口声声‘主子’叫得无比尊敬。
倪姷瞧着她狗腿样子,无奈道:“你去干什么?等我下了战场给我抹香膏吗?”
听得这话凌醉蓝却是不满了,眉心更是拧做一团,“主子这是什么话,这些日子我给这儿的百姓教书,做得可是很好的,您上了战场总是需要有人伺候着热水衣裳吧?
这些我自来瞧着代玉做,我能行。”
倪姷乐意带着凌醉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是个世家贵女,更是从后宅里‘逃’出来的,自然更是知晓女子的不易。
由她来讲课教书却是最合适的,所以倪姷才能不远万里带了她一路。
这种好用的人,可是不好找的。
酒如霜凑了过来,“啧!出门打仗还要伺候?”说罢又凑近了些,“连带着我也一块儿伺候了,再带上代玉。
主子还是得有主子的派头,楠云到时候得带着小祁医士处理伤员,凝云得根究粮食辎重,的确无人伺候阿姩。
起居饮食都得小心谨慎,贴身衣物更是日日更换,这些事自然得找人做。”
倪姷虽然在时府过了两年好日子,可也不是什么需要人日日伺候的主儿,更未曾想过出门打仗还得带人伺候,可是听完酒如霜的话,也觉得不是不可以....
“准了,带着代玉下去备着吧。”
“得令!”
凌醉蓝大吼一声,笑得眼睛都弯得快瞧不见了。
她这些日子也瞧出些在倪姷身边伺候的门道来了,倪姷身边这些人每一日都在拼命学习,什么学武功的,读书准备科考的,学医的,学毒的,学做膳的......
根本没个儿闲的,就连那些个小孩子都日日读书,瞧着简直比朝隍学堂里更吓人。
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倪姷筹谋多年,身边贴身伺候,能随时见到她的人,那都是跟了她多年几乎是被她亲手调教出来的,难以逾越。
可若是想要能入得了她这个大主子的眼,必然得自身成器才成。
若不然她的身边,可不会留有空位等人。
酒如霜都被凌醉蓝吼愣了,面无表情看着人跑远才掀起帘子进入毡帐,在倪姷身旁落座,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干。
“你这主母也是个宝贝,还怪好玩的。”
倪姷笑着看向手边的舆图,淡淡道:“她就像个纸糊的老虎,在时府撑着主母的门面,实则怕时傹怕得要死。
我闲着无事就喜欢逗逗她玩,她真是又可怜又有趣。”
酒如霜道:“她们这些在后宅里长出来的女人,就没有不可怜的,哪怕再可恶,好似总得追究到男人身上。
她们这些人的这辈子,当真是无趣得很。
所以那些个女将士,演练起来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她们都知晓若是咱们赢了,便是整个朝昌的女人赢了。”
倪姷看向她,打趣道:“没看出来呀,阿酒,你还有这个觉悟呢?”
酒如霜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姐妹,我虽然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对你我还是最上心的。
你的心思,我能琢磨不透?”
倪姷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是你最爱的。”
酒如霜仰着头,语气无比肯定,“那是自然!”
“主子,蒋老太爷求见。”凌醉蓝去而复返,姿态愈发恭敬。
倪姷站起身,往帐外走,“说什么求见,那可是我外祖父。”
凌醉蓝不置可否,也不吭声,她又不是傻子,哪里能瞧不出蒋老太爷和主子之间隔了些什么.....
老人家几人瞧得明白,也不摆长辈的谱儿,她自然也乐得给人行方便。
倪姷行至帐外,走向站在不远处银角河畔的蒋老太爷,福身见礼,“外祖父。”
蒋老太爷笑着承了她这一礼,又仔仔细细地瞧了她一会儿。
“姩姩长大了,能自己一个人掌控局面,忙里忙外这么久,外祖父都找不到空见见你。”
倪姷也笑着看向他,“瞧您这话说的,您老人家若是直接进去,难不成还有谁敢拦不成?
这些日子案桌上各处的信件瞧得我脑仁疼,的确是忙了些。”
蒋老太爷思忖了一阵,终是说出了口,“这些日子你表哥也得空,若是有什么需要他办的事儿,你尽可找他。”
瞧着蒋老太爷略有些谨小慎微的模样,倪姷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
她儿时失了父母,投奔到外祖家,外祖待她极好,只是在她渐渐长大露出锋芒之后,外祖对她的喜爱便掺杂了些功利之心。
简单说来,便是知晓她要谋反,便想要些从龙之功,以此望蒋家能再次复起。
她虽然略有些失望于这最后的亲情掺杂了些别的东西,可也不再有着稚子心思了。
外祖父为她倾尽所有,这便已然是极深的情分了。
外祖一家只剩这么几个老的老少的少,再加上来到关北瞧见这么大阵仗,还都是瞒着他们的,外祖父心内必然是有些不安的。
她上前捏了捏蒋老太爷的手,语气软了些,“外祖父,表哥我得留着去接应身在燕南军中的谢子青。
现下不急,燕南粮食不耗尽,他们是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转头打我的。”
蒋老太爷听得这话面上有些不自然,他知晓他这外孙女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忽而有些羞愧。
他这外孙女从来不是那等心思狭隘之人。
“是外祖父想岔了,你可别恼了。”
倪姷瞪了他一眼,“您当真是说到天边去了。”
“哈哈哈....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