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傹敢直接带人进入关北,也是因为关北实在广袤,若是关北藏有军队,那也一定不会在舆图之上的地方。
当年绘制舆图的人,到过的地方也并没有深入,他也没打算深入。
可谁知竟然遇上了内陆人最怕的暴风雪,他哪怕找了熟识雪地之人带路,可是在这等能见不足三丈的天气下,也是寸步难行。
再加上遇上小雪崩惊了马,他们几人在雪地里更是难辨方向。
温度急速下降,且四周并无遮挡,为能扛过去,吃食更是坚持不了几日。
他在倒地之前,意识消失了一瞬,可是倒地之后脑子又清醒了几分。
他脱了力,想着躺地歇息几息时间,只要几息时间他便可起身放出信号,远处还有他们的人。
可是不一会儿被雪覆盖的双眸透出了光。
他模糊间听到了些声音,可是意识里却并不能辨别那些声音。
再下一瞬,他便被打晕了。
.......
瞧着倪姷刨出了人,酒如霜一脸喜气地跑了过来。
“哟,还真是一刨一个准,这还活着吧?”
身旁的属下也一一把人刨了出来,幸好倪姷消息得的快,若不然过不了两个时辰,这几人就得被冻成冰尸。
倪姷揽着时傹的肩把人扶了起来,朝属下吩咐道:“往东三十里,有一处背风的山洞,把人带过去。”
说罢示意属下来接过她手里的人,众人把六人皆在雪车内放置好,又盖上厚厚的棉被才拉着人离开。
酒如霜瞧着被捆在雪车上的时傹乐得不行,“时傹这狗男人,可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真想守着他醒来瞧瞧他的表情。
只是怎的这回花清越没来?”
倪姷提了提面上挡风的面巾,遮住被风吹得生疼的脸,“他们当真兄弟情深,花清越说时傹怕此次出意外就没让他跟着,他们就守在远处,等着信号。
可是这么个天气,什么信号那都是瞧不见,若不然我也不会来跑一趟,简直冷死个人了。”
听完这话,酒如霜更乐了,笑声在被落雪裹挟就落在身侧,“若是时傹知晓花清越日日跟在他身边为你传递消息,怕是得被直接气死。
阿姩,你实在太坏了。”
倪姷也笑了起来,想到时傹被她玩得团团转忽而有些心疼起他了。
可若是时傹是什么能被她迷得团团的人,她也不必费这么多功夫了。
谁让他当真‘坐怀不乱’。
暴风雪还在山间呼啸,他们得往东走,可是这寒风正好是东西向,他们得迎风而行。
短短三十里的地,竟走了快三个时辰。
待寻到背风处的山洞时,一行人皆是松了口气。
众人把雪车上的人抬进山洞深处,酒如霜冷得发抖,没忍住上前踹了时傹一脚。
“老娘何时吃过这种苦!”
倪姷笑得不行,“你不是嫌在毡帐群里待着无趣吗,现在可还无趣?”
酒如霜打了个寒颤,连忙拿出几块牛粪就开始点火,“这也太有趣了,这种鬼气候,怪不得关北人战力这么勇猛,若我是关北人,我定然天天要去打仗抢地盘的。”
倪姷转身看向身边的属下,“谁跟着楠云学过医?上去给他们把把脉瞧着可还能活?”
一属下上前颔首,“回禀主子,是属下。”
倪姷点头,他便上前一一把脉,过了半晌才回来回话。
“回禀主子,咱们来得及时,他们身子也康健,是以并无大碍。”
倪姷站起身瞧了一圈,道:“把他们身上被雪浸湿的衣服换了,给他们灌几口烈酒盖上棉被,把火堆点燃,留下吃食,再留一人在洞口盯着他们醒来。
马就不必留了,既然喜欢进关北,那便走着出去。”
众人颔首:“是!”
酒如霜瞧着倪姷如此之快的解决一切,瞧得目瞪口呆,人根本没多瞧时傹一眼,更是马都不给他们留。
还想着这副模样的男人多少能入她家阿姩的眼,谁知阿姩还是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样。
偏偏时傹这么个冷心冷清的对她家阿姩上了心.....
啧,属实有些惨。
“瞧什么呢?走了。”倪姷在洞门口坐于马上,一脸莫名地看着酒如霜。
酒如霜应了一声,转身之前又深深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时傹,面上笑意更大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
留下的是一个轻功颇好的小姑娘,才十六,接了这么个顶顶大主子给活儿,哪里敢掉以轻心。
蹲在洞口,盯着人的目光更是没有一丝懈怠,根本不敢错开一瞬。
足足守了一个半时辰才瞧见有人醒了。
主子走前指给她瞧了谁是最厉害的,要她离得远些。
现下瞧见那人醒了,她立时便提剑猛地站起了身。
时傹醒来的一瞬就察觉到了有人,视线霎时之间有些模糊,那人站在背光之处,手里提着剑,只能瞧见一个黑影。
他蹙着眉看了看身上被换下的衣裳,还有厚棉被,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
那迦阑宫属下警惕地提剑盯着他,也没回答他的话,只开口道:“既然醒了,那么我也该走了,日后不要随意进入关北,这一次是我们主子心善救了你们,若不然你们全得死。”
说罢转身便上了马,人影很快便消失在洞口处。
主子让她守着,也是怕他们昏睡之时被野狼吃了,现下既然人醒了自然用不着她了。
时傹瞧着四周留下的干牛粪木柴烈酒和吃食瞧得脸色发黑。
这是查到人地盘上,出事还被人救了。
再想到之前那些盗粮之人不愿取他性命,那些粮食便一定是在关北了。
那人想从北地动手,可需要燕南有人顶着。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放过他,甚至还不嫌麻烦地救了他的性命。
可是现如今察觉到那人的意图也晚了。
他找不到第二条路走,更是不得不按照那人所想的去做。
当真是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