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面上一点也没有被倪姷看破的窘色,只带了一丝轻笑,撩起衣袍在凌醉蓝身旁落座。
“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活络。既然这计不成,那么我们只能再谈。
姑娘,你要什么?”
四方的桌子,各四条长凳,他把自己放在凌醉蓝身旁,便已然说明了一切。
倪姷又笑了,“我说了,我不要什么,不过闲着无聊罢了,不过日后说不得还得找你帮帮忙,所以,你体内的毒药,就先留一阵子吧。”
两人被倪姷这话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可倪姷也没打算多说什么。
倪姷给了白降一个眼神,白降上前又掏出一颗毒药,挪开茶盏放在茶托之上。
“夫人,请用。”
本来没打算给凌醉蓝用药的,可谁让这陆淮心思太多呢,凌醉蓝不用药便不好拿捏他了。
陆淮眉心微蹙,看向倪姷时杀气毕露,“姑娘,咱们好好相谈,不必再使这种下作法子。”
倪姷理所当然,“下作的法子最好用,不是吗?放心,我要弄死你们自是有一万个法子的,哪里用得着如此拐弯抹角。
只要你们碍不着我的事,日后再能相帮于我,你们自然会平安终老。”
凌醉蓝没有说话,两指捻起药丸,“陆大人,她能明晃晃的进入时傹后宅,便说明她不是我们可以谈条件的。”
话音一落,陆淮侧头看向她,“你放心。”
他的确无能,对自己也太过自信,技不如人他今日认了,只是连累了她。
可不论是什么毒药,他一定会找到解药,他绝不会让她后半生还要受制于人。
凌醉蓝笑着摇了摇头,捻起药丸放入口中咽下。
倪姷满意了,她从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
“这便好了,我放心了,你们也能管住自己的嘴了,咱们相安无事,日后说不得你们还能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若没有我,凌小姐这辈子也怕是难活着离开时府的,我对你们好吧?”
白降再再再次别开眼。
凌醉蓝气笑了,无奈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陆淮看向倪姷的眼神让人瞧不出情绪。
倪姷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懒懒道:“走吧凌小姐,咱们该回去了,我都困了。”
这一趟出门属实不亏,大理寺这等掌管朝昌最高刑狱的地方,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有了‘她的人’了。
合算。
回程的路上没人‘撒了木材’,比来时快了很多。
凌醉蓝目光落在倪姷身上,几番欲言又止,嗫喏道:“你.....”
倪姷瞧着窗外的景色,倒未曾把凌醉蓝的烦忧心思放在心上,除了做戏的时候,她惯来不爱谈心。
她很忙,也没那个善心去为她开解。
“夫人,天气很好,天色也还早,要不咱们在外头用完膳再回去?”
凌醉蓝今日在倪姷口里一会儿是夫人,一会儿又是凌小姐,她都有些混乱了,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也觉得有些讽刺。
“倪姨娘若是想去,那我便陪你去吧。”说罢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今日的事儿,除了陆大人之外和我们,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她知晓时傹府中有暗卫,在圊州时倪姷中红花便知晓.....现在想来,谁知那中红花是真是假....
想必跟着倪姷的时傹暗卫,不会少。
倪姷笑道:“无其他人知晓。”
今日的确没暗卫跟着,只不过随她们一起出城的那辆马车里时府小厮,个个都武功不弱。
两人入了城这没多久便又被逼停,凌醉蓝现在对于马车忽而停下都要有阴影了。
白降掀开帘子,道:“姨娘,是那日花公子带着的‘月娘’,她不小心摔倒了。”
倪姷:........
“也是相熟之人,既然是摔倒了便扶她上马车吧。”
“是。”
代玉对今日发生的事儿不甚清楚,只晓得夫人与陆大人见了一面,最后却是与倪姨娘一同从后山出来的。
而后夫人就便得有些奇怪,她无法多问什么。
譬如现在,夫人还未发话,可倪姨娘却做主让人上马车。
夫人很重规矩,从前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一个妾室,怎可做她的主?
从前的倪姨娘也是一个守规矩的人,长得美,得宠爱,却从不恃宠生娇,该给夫人的体面尊重时,她绝不会逾矩。
可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酒如霜‘娇娇弱弱’地上了马车,瞧见马车内的凌醉蓝后还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又朝倪姷问道:“倪姐姐,这位姐姐是?”
倪姷面无表情道:“大都督的夫人。”
酒如霜面露惊讶,“竟然是夫人,是我冒昧了。”
凌醉蓝知晓倪姷让人上马车自有她的道理,也没多问,只朝酒如霜笑了笑,“无碍,不是姑娘摔得可重?可要我们送你到医馆瞧瞧?”
酒如霜笑着颔首,“我就是不小心没站稳,还并无大碍只是衣裙沾了灰,就是惊了夫人的马车,很是过意不去。”
凌醉蓝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必在意。”
.....
马车在阑楼门前停下,酒如霜在倪姷的‘热情邀约’下答应与她们一同用膳。
所以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倪姷站在大厅前朝白降道:“你带着代玉和月娘的侍女去点一桌,再让那几个护院小厮也摆一桌。”
闻言代玉眉心微皱,眼带询问看向凌醉蓝。
凌醉蓝没什么情绪,只点了点头。
若是倪姷想杀她必然不会兜圈子,更何况毒药已然下肚,这一趟想必当真就只是用膳了。
倪姷带着他们直接上了顶楼,除了太子和花清越的包厢之外,还剩一个她自己的包厢。
时傹不知她就是背后老板,她也可说是与阑楼老板相识,便借了包间来用,毕竟传言阑楼老板是个年过五十的女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
若说是她父母一辈与‘阑楼’老板相识,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