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到来并没有带给我太多的起色,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当中,只有我在暗自担忧着我的未来,我那张笑脸的背后是始终化不开的无奈和彷徨,在s城的工作没了,现在就想拼命地逃离那个地方,甚至那里的空气都让我感到窒息。
在家乡面试了一家单位,结果还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甚至打电话去咨询,得到的回答只是委婉的拒绝,这时候,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世界之大,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今年的春节似乎格外应景,外面一直都在飘着雨夹雪,寒冷阴湿的空气,让人浑身难受。
很久没有度过如此懊糟的春节了,相比于去年的这个时候,现在的我并没有好转多少,更糟的是我又老了一岁,看到一起毕业的同学个个都稳定下来,心中难免会有些焦躁。
在广袤的田野里,我回想起曾经恰同学少年的我,那时所谓的压力,和现在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多少次在狂想地平线上那凌乱的风声,不知道又吹散了多少人的梦想。
燕丹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们今晚准备在老字号吃饭,问我去不去,然而,今天下午我就要离开d城,实在没有时间同去,只能满心羡慕的想象今晚他们在老字号里面的那种觥筹交错的场景。
走之前,我去南门待了一会,说来也巧,四石出现了。
当时钢弹正在玩电脑游戏,今年他迷上了“剑灵”这个游戏,和池子两个人在网络里称兄道弟。
像他这样的95后,伴随着互联网一起成长起来,比我们这些人更加和网络有共生性和融合性,似乎网络就是他们灵魂的一部分。
我慢慢擦拭着落满灰尘的工艺品,这种像上世纪一样的老古董,又有多少人还会记得。
燕丹从我这里拿了很多工艺品送给了他女朋友,看来这些东西在某些场合下还是有点用处的,当然是在免费的前提下。
四石的到访让我颇有惊讶,消失了半年的四石不期而至,同时把问我借的1500元还给了我。
如果不是他说起这件事,我竟然都忘记了。
他告诉我他已经去了另一个部门,不用整天待在办公室里,而是每天在外面检修铁路沿线的设备,虽然要上夜班,但是工作很自由,白天都有时间,就是为了以后创业打下基础。
在他的描述中,我似乎看到了在漆黑的夜晚,四石和他的同事沿着看不到头的铁轨慢慢的走着,互相说着话来排解心中的寂寞和恐惧。
四石来去匆匆,我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就分别了,这次他送我到火车站,跟着他我没有买票就挤进了拥挤的火车。
告别了家乡d城,我再次来到了s城时,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心情,那时的我是多么充满希望,然而,现在只剩下满身的厌倦和无可奈何。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那么失败?
我不禁想起还堆放在南门床底下的那些工艺品,那些看似美好的东西,和我的理想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是处。
在过年之前,家里把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卖了,打算给我在s城买房子付首付,这样的可悲的笑话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毕业这些年,我想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巨婴一般,还需要让家人去操心。
城里的房子没了,一家人只能暂时住在乡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作为儿子的我马上也要离开s城,背着空空的行囊回到家中。
我把离开s城的消息跟燕丹在电话里说了,他非常诧异。
他说我2012世界末日都熬过去了,居然没有走过这一关,最后他在电话里告诉我有机会就回来吧,老呆在外地也没意思。
他还告诉我,胖子一个人在离家乡d城不远的z城上班,是一家医院,住的地方很小很乱,按胖子的话说,就像是逃难一样,他还说池子现在在单位挺不错,有事就忙没事就歇着,一年下来八万多收入,妥妥的小康生活,绵羊在政府单位也是风生水起,工作不忙,待遇又好。
这些都是他昨晚在老字号吃饭时了解的,钢弹现在修汽车逐渐上了正轨,一些小的修修弄弄也能够独当一面。
其实燕丹自己现在也步入了正轨,在穿梭在家乡d城,投递报纸和包裹,让我有机会回来一起打篮球,他们单位有个叫涛哥的也喜欢打篮球。
听着燕丹的话语,我的眼睛开始渐渐模糊,这样莫名的伤心我也说不出缘由,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伤心,也可能是为了时间的流逝而难过。
总之,现在的我究竟该何去何从呢?谁会给我答案。
2月份结束,我也将彻底离开这里。
突然觉得走在这个度过整整一年的地方,心中难免会产生不舍的情绪,有时我会独自一个人发呆,看到某个角落会想起曾经这里发生的事情,食堂的饭菜依旧还是那个味道,中午工作餐免费,晚上如果加班的话也是免费,但如果不加班就需要6块钱一顿,宿舍食堂的消费一点点上涨,最后一段时间我宁愿每天晚上都在单位食堂吃饭。
2月份很短暂,我终究还是和这里无数的人一样,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开。
那个我第一晚住的操作工宿舍里的那些人,现在还在吗?
可能这一生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吧,可能他们只会存在于我的照片当中了吧。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只有内心的那个自我会陪伴自己一生,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晚去宿舍的那条路上,独自一人,在寒冷的空气中行走……
恍惚间,我又骑在一辆邮政的电瓶车上,穿着绿色的制服,带着一车的报纸和包裹在寒风中快速的穿梭,冷风扑面而来,只有我一人,恍惚间,我眼前出现了无数的线缆,数道手电筒光线在挥舞闪耀,冰冷的水流冲刷下来,刺骨的寒冷……
恍惚间,我独自一人待在破旧的车库里,数九隆冬的半夜,我肥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忍受着头痛,看着眼前蝇头小字的医学考试资料……
恍惚间,满桌子的红头文件和堆积如山的资料摆在我眼前,电脑屏幕里的稿件已经改了一遍又一遍……
恍惚间,在空寂无人的山坳里,天空比身边的铁轨还要黑暗,我独自一人在与时间赛跑,为了在黎明之前把铁路上的检测器修好……
每个人都在独自前行,我们都是孤独的托钵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