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离职手续,我的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惬意,反而是一种冷静,身边行李少得可怜,因为我在过年前就已经把大部分行李都搬出了宿舍,现在只有我只身一人。
我躺在草坪上,眯着眼看着天空中的云朵,不停地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自从放弃自考房屋建筑后,我的出路还是只有一条,找机械专业相关的工作,我在手机上漫无目标的搜索着,看到在上海有一个弱电工程师的资质培训,我一下子来劲了,便打电话咨询,培训报名时间就在这几天,报名费是两千多,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于是,又一个闹剧上演了。
到达上海那天,很闷热,3月份的天气这么闷热并不正常,我联系了在上海工作的大鹏,他一个人住在租来的一室一厅里,光房租就要两千一个月。
上海很大,从我住的地方到培训的地方需要坐地铁转线将近两个小时,在上下班高峰期,我和无数在上海上班的人一样,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
在地铁上,他们几乎每人都拿着手机平板,戴着耳机看视频,因为每个人上下班的路途都很遥远。
经过一个星期的培训,我结业了。
在结业那天,我才知道这样的培训就是花钱买一张毫无用处的证书,几乎所有人都是公司出钱过来培训的,只有我,是花了自己的钱。
和上次的q城之行一样,既花了钱又花了精力,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离开上海的那天,我请大鹏吃了顿饭,由于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将就的在一家廉价的餐厅里吃。
看到大鹏一个人在这里的生活,我内心又油然而生了一种羡慕,他的生活很简单,在这里工作,生活,赚钱,花钱,等有了经验,就跳槽,加薪……
为什么别人的人生都这么顺利。
只有我,一路坎坷。
燕丹破天荒的要去一趟s城买单反。
于是,我从上海直接去了s城,陪燕丹逛了一圈。
他最终买到了心仪的单反,拎着包装,心满意足的跟着我来到了火车站。
“这次决定回去了?”燕丹掏出烟,在月台上抽了起来。
“是啊,干嘛不回去呢?这里容不下我的身体,去其他地方更是无稽之谈,不过家里的工作还没找,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强打起精神,不想让自己的失落来影响他的好心情。
“你别急,慢慢来,你猜我为什么买这个单反。”燕丹调转话题,狡黠的问我。
“不知道。”我回答。
“我打算在家门口那家摄影店里做个兼职,一来学学摄影技术,二来也能够赚点外快。”在我的印象中,燕丹总是这样别出心裁。
不知道他是真的热爱摄影还是一时脑热,这种动辄几千元的器材,实在不是我这么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人能够玩的起的。
此后几年,除了我结婚那天燕丹拿着单反出来拍过以外,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再碰过这个单反。
梦想的代价是巨大的,有人舍得付出,有人无从付出。
普通车轰鸣着停在了面前,吐完最后一个烟圈,燕丹的脚步终究还是有些凌乱,红皮车厢,像火,白色铁轨,像烟。
等我一个人站在家乡d城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家,一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好在钢弹那里还能住几天,于是,我便动身前往。
原以为离职在家之后能够过几天轻松的日子,但是早晨等刚蛋起床去上班之后,失落感占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我试着去钢弹工作的地方转转,但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又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有时我去找燕丹,跟着他在各个小区里穿梭,看着他熟练的投递每一份报纸,想必也是工作了很久的成果。
其他人都在工作,只有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大街上闲逛,内心五味杂陈。
还是回乡下吧,最起码那里还有一个家。
看到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内心更多的是一种负疚,爷爷奶奶知道我辞掉工作回来之后,喜悦的心情中掺杂了一点埋怨,爷爷怪我不应该辞掉在k城的工作,奶奶说我怎么像我的两个舅舅一样,老是辞职,这么大个人没工作在家里被村上的人知道了不要闹笑话了?
无论如何,家总是我人生避风的港湾,在我无处躲藏时,家是我最后的壁垒。
等我安顿好所有的东西之后,站在家里看着安静的家,长长的吁了口气。
好了,现在算是真正赋闲在家了,为了不被村里看见我没有工作,我深居简出,就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
工作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找,我把投递简历的范围从家乡d城蔓延到了周边城市,目标薪酬也越来越低,但是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全世界都把我忘记在了这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一片一片的田埂和家里的两条狗。
在3月底的时候,我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考点离胖子住的宿舍不远。
那晚,我住在了胖子的宿舍,和他们说的一样,胖子的宿舍果然很破旧,说是宿舍,其实只是老小区的车库而已,里面杂乱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胖子那个臃肿的身体躺在床上,用针灸不停地扎着自己的眉心,来治疗自己的偏头痛。
“哎呀,怎么办啊?”胖子哭丧着脸,像是在自言自语,“总不能一辈子在这个医院做个临时工吧,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看看人家池子,现在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还有绵羊,就在不远的那个区政府里面上班,房子也买好了。”
“好歹你现在还有工作,你看看我呢?这些书是什么东西?”紧靠着胖子那张床边是一张左右摇晃的书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桌面上铺着医学类的参考书。
“考编!像我这样的护理专业,能考进编才好啊,你看看人家池子,有编制,绵羊,有编制,燕丹中国邮政,是国企,四石,铁路局,是国企。但是就我这个智商我考不上啊,怎么办啊……”
那一晚,我在胖子大呼小叫声中无法入睡,想想明天的那场充当炮灰的考试,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第二天,胖子和我一同去了考场,昨晚被他的鼾声震醒好几次,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考试结束了,没有任何意外情况,中午的时候钢弹打电话来,告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准备晚上去老字号吃面。
下午,燕丹带着单反来找我和胖子,我们在街上逛了一圈,他拿着崭新的单反在扫街,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记录着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天。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和燕丹准备坐火车回去了。
在火车站,他买了两件衣服,说要送给女朋友,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晚在钢弹家里住下,两个人挤在那张近乎散架的单人床上,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便再次回到了乡下。
一年前,我这样饱食终日的活着,一年后的今天,我还是这样,真的是命运给我开的玩笑吗?
如果现在我所经历的这些不幸,能够换回一个就算是再卑微的幸福,那我也会坦然接受。
但问题是,最后的结局会是圆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