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绵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诉苦。
“这个月就要你救济了,真的……”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音。
“到底什么情况?”我问道。
“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绵羊摇头叹息道,“我明明分析地很透彻,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比分。”
“赌球赌输了?”我估计猜出了七八分。
自从上次我经历过赌球的过山车之后,就没有再去碰这玩意,太刺激太吓人了。
那天在最后读秒阶段,不知道哪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又进了一球,我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等比分定格为2比3之后顶多十秒钟,结束比赛的哨声吹响,仿佛是在我心中敲响了救赎的钟声。
四千块的赌注,赢了之后能拿到七千多,加上之前输掉的钱,七七八八合计起来差不多保了个本,还有一点点富余。
等钱到账后,我二话不说马不停蹄地卸载掉了赌球软件。
就我这个心态玩不了赌球,下注之后其他事就啥也别干了,脑子里被赌球的东西一直霸占着。
所以说赌博不是个好东西。这玩意沾上了之后,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看着面前的绵羊,我心中不禁唏嘘起来,这家伙平时精得很,买瓶水都要看看里面的含糖量是不是超标,赌球怎么会输成这样,更何况都阿冷这种职业玩家指导,不应该啊。
“你赌得是什么啊?”我问道。
“nba,勇士队闭着眼睛赢,没想到居然输给活塞这种垃圾球队,太明显了,这个写剧本的人还能有点脑子吧。”绵羊痛心疾首地控诉道,“赢球输盘,这个是最可怕的。”
“你没跟着阿冷买啊?”
“他也输了,但下一场他翻倍买,赢回来了。”绵羊摇摇头,“我可没他的本钱。”
“输了多少?”
“500!”
“唉,你这500块拿去洗澡的话,还不飞起来?”
这几天绵羊是彻底没声音了,虽说500块不伤筋不动骨的,搁谁身上都难受。
进入5月之后,我这里的事情也挺多。
橙子的周岁生日宴就放在了1号,这样大家都有时间。
吃饭前所有人其乐融融的,还一起目睹了橙子的抓周仪式,面对着一地的小物件,他慢吞吞地爬过去抓起了一支笔,又抓了一本本子。
看来这小子以后是准备当个做账先生啊。
周岁生日宴结束后,我和晶就带着橙子住在观庄了,这样离我去j城上班能近一点,一趟差不多只要四五十分钟的车程。
住过来了,各项设备设施也要跟上。
在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在钢蛋那里买了两个监控,以便随时观察橙子的动态。
这小子现在爬起来贼溜快,一不留神就有把自己弄哭的本事。
“你疯咧?装监控还要我去装?”钢蛋在电话里愤怒的咆哮道。
“这叫什么话?这是售后服务好吧。”我说。
“放屁!”
说归说,钢蛋还是带着螺丝刀扳手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胖子。
“一个装客厅,还有一个装餐厅。”我指着屋内的两处天花板说道。
“结束后请我洗澡好不好?”正当钢蛋爬上爬下装监控的时候,在一旁的胖子把我拉到边上,悄悄说。
“洗澡当然没问题?”我抬高音量,以便让晶听清楚。
“又去洗澡!”晶果然大声呵斥起来。
“人家免费上门来装监控,不留他们吃饭就算了,洗把澡不过分。”我公正地说,“刚好我买的修脚刀到货了,这次拿出来练练,省得每次都用修脚师傅的刀,我严重怀疑我的脚气一直反复发作就是那些修脚刀引起的。”
“你的脚气已经长跟上了,脚指头直接剁掉才行。”晶恶狠狠地说,逗得橙子嘎嘎大笑起来。
钢蛋果然熟能生巧,两个监控很快就装好了,他拿着手机一阵捣鼓,屋内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屏幕里。
半小时后,我们仨又一同钻进了九龙仓。现在是浴室的淡季,里面人不多。浴室搓澡的师傅认识我们,一见我们进来就打招呼。
“待会搓个背!”钢蛋说,并老练地递了根烟过去。
“好嘞。”搓澡师傅接过烟,夹在耳根上,“你到时候叫我就行,我就在这里。”
“燕丹最近有联系没?”问这个的是胖子。
“我哪知道?他这个不靠谱的。”钢蛋似乎一听到燕丹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他不是说了嘛,以后除了打麻将,其他的事就不要联系他了。”我说道。
“燕丹有什么,他无非是想捞点罢了。”胖子一下子又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就他那个牌技,除非是运气很好,不然有得输的。”
“莫非燕丹就是典型的人菜瘾还大?”钢蛋点评道。
“燕丹打点牌,算来算去,就差摆一个卡西欧在旁边算了。”胖子说。
算起来,燕丹又消失了大半个月了。
于是,我提议把他叫来,刚好我们当面对峙一下池子女儿满月酒份子钱的事,虽然也就两三百的事,但到现在都是一个悬案,几方各执一词,不弄明白了膈应的慌。
“什么事?”铃声响了将近结束,那头才传来燕丹的声音。
“来九龙仓洗澡?”我问道。
“还有谁?”
“胖子和钢蛋。”
“谁请?”
“谁请都出来了”
“我请好了。”胖子立马说道,“我请你啊,就洗澡,没有项目。”
“有模脚吗?”燕丹接着问。
“模脚自己付自己的,哪来这么多要求。”钢蛋不耐烦了,大声对着手机说。
“我还在乡下,现在开车出发,需要一点时间。你们等我,别走啊。”燕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燕丹居然开车了,这倒是让我大为震惊,自从18年他买了日产轩逸之后,几乎都是停在那里盛灰的。
“他和我们在一起不开车而已,他出去踢球鬼混都是开车去的好吧。”胖子解释道。
“你也不差,一辆福克斯买来就没超过30码。”钢蛋讽刺道。
这倒让我想起了16年,胖子去n城的机场接我回d城,百来公里的路硬生生开了三个多小时。
说归说,做归做。
我们在等燕丹来的同时也没闲着,穿好浴室的休闲服后就去了包厢,三个人各点了一个师傅,我和钢蛋修脚,胖子按头。
他那颗脑袋,动不动就痛,按按才舒服。
“师傅,用我的。”修脚师傅坐好后刚准备拿出自己的装备,我就把自己从网上买的一整套修脚刀递了过去,把他吓得不轻。
“修脚还有自己带刀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修脚师傅也不是讲究人,他拿起我的修脚刀打量了一下说道,“质量看上去不错。”
“燕丹怎么说了,他还来不来?”胖子躺在那里闭着眼睛问道。
“急什么?才过去几分钟?”我说道,“这个事情要好好复盘一下,由于之前燕丹的一系列骚操作,跟我们打了一个时间差,他借池子女儿满月酒的契机,问他老婆要了300块份子钱,又跟池子说钱给了钢蛋,而其实钢蛋一分钱也没收到,池子也不可能去问钢蛋这件事,所以我估计燕丹这招偷龙转凤瞒天过海计私吞了这笔钱。”
“我来打电话问问池子。”胖子兴冲冲地拨弄着手机,一阵忙活后,说道,“喂,池子,燕丹究竟给你份子钱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我在家,没去洗澡……给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没跟燕丹在一起……我老婆在她老家……好了,不说了啊……呵呵。”
胖子一顿自言自语般地说完,发出了莫名其妙般的笑声。
“池子没收到一分钱。”胖子下结论般地说。
“那我也没收到啊。”钢蛋咋呼道,“这个死燕丹,别到最后我来被这个锅,等会他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他什么时候把钱发给我了。”
“那我来打电话给他老婆。”说完,我拨通了燕丹老婆静的电话。
“什么事?在上班,忙的。”电话那头传来了静的声音。
“我就想问池子女儿的份子钱,燕丹给没给?”
“好像是有这回事,”静想了一会说道,“很久了吧,有一次他说池子女儿满月,要给份子钱,问我要了200还是300的,我也忘了,你们这些人的事我才懒得管,后来他说他发给池子了。”
“池子压根就没收到这个钱。”我说。
“那我不清楚,反正我懒得管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上班了,被抓住打电话要扣钱的,挂了。”
看来症结就在燕丹这个家伙这里。
“简直,一个个的。”过了半小时,燕丹终于来了,他一进包厢就大呼小叫起来,“谁请客?”
“aa!”钢蛋吼道。
“我走了!”燕丹转身离开了包厢。
胖子扯着嗓子把燕丹叫住。
“你说你请洗澡我才来的。”燕丹一屁股坐在胖子身边,“钢蛋,我车子停外面不要紧吧,不会被撞吧。”
“你问我?我哪知道?”钢蛋每次一听到燕丹这种问题就火冒,“你怕是有什么大病的吧。”
“咦,你又说这话了。”燕丹笑嘻嘻地说,“九龙仓不是你的窝点,你不是这一带的扛把子么。”
“你说点别的。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把池子女儿满月酒的钱给我的!”钢蛋率先发起了诘问。
“什么池子女儿,什么满月酒,什么份子钱?”燕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池子结婚了?池子有女儿了?”
“来来来,你跟我说清楚。”钢蛋不由分说,准备上去按住燕丹,“这个屎盆子就往我头上盖?”
“你说点别的,你这个小怂都懂了。”燕丹挣扎着站起来,“刚好四个人,来一场?”
“我不打!”钢蛋斩钉截铁地说。
“你又不上路了,四个人难得聚在一起,赶紧赶紧,麻将包厢。”燕丹把我们三个推搡着进了麻将包厢,“246说好了,200块进花园。”
燕丹搓搓手,开心地无以复加,似乎他只有坐在麻将桌上,才能找回丢失已久的灵魂。
麻将持续到了12点,燕丹和钢蛋不出意外地输钱,结束后,燕丹又鼓动着胖子请吃宵夜,我们只能披星戴月地前往了四牌楼。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四个人坐在面馆里,大声谈笑。胖子趁机把燕丹再次拉进了群里,两人也再次成为了微信好友。
接下来的日子,再次回到了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中,工地在施工,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开着皮卡车运送那些笨重的抽水泵,来来回回地在外面跑,也省得我每天呆在办公室里,呆久了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燕丹自从回归之后,又开始活跃起来,每天都要问问有没有麻将,有没有活动,有没有安排,有没有项目,我们几个也是不胜其烦。
一个星期天下午,他神神秘秘地打电话来说马上到观庄来看我。
我心想,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里看我肯定没什么好事。
过了最起码一个小时,燕丹终于到了。
这个“马上”跟胖子的“一会”比起来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住这里了?”燕丹骑在绿色的电瓶车上问道。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我。”我看到他电瓶车两侧的袋子里空荡荡的,下午的包裹已经送完了。
“有烟吗?”燕丹没说两句,伸出食指和中指晃了晃。
“你个怂跑来混烟抽的?”我呛道,“自己从来不带烟,到处混别人的烟?”
“你说点别的,你去我家的时候,中华也没少抽。”燕丹立马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反问道。
“我回去拿。”我转身就走。
这句话倒是没错,每次去燕丹家,他父亲都很热心地递烟,他母亲也很热情地留我吃饭,这么朴实好客的父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出来。
“再拿瓶水,喝死了。”燕丹在我身后叫道。
两分钟后,我拿着烟和水再次来到燕丹面前。
“你说,你来到底什么事?”我看着燕丹喝了口水,叼着根烟在嘴里,问道。
“火火火,给烟不给火,纯属调戏我。”燕丹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是一等烟民,不带烟也不带火。”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扔给了他。
“你这么忙,我没有重要的事赶来打搅你?”燕丹点燃烟,吸了一口,“这烟多长时间了。”
“你别管多长时间,反正比你回门酒那次的中华新鲜。”我说。
燕丹无故长叹了一声,两串白烟从他鼻毛茂盛的鼻孔里喷出来,我还以为他准备唱上一段。
“咋了?”
“说来惭愧,你也是知道的,我喜欢踢球,所以打算买双球鞋。”燕丹支支吾吾地说。
“我又不懂球鞋,给不了你意见。”
“我知道,你看,我看中一双nikexea联名款暗煞足球鞋,这个月工资还没有发,所以”
“好了,你别说了,你就说借多少吧?”我立马打断了燕丹的喋喋不休,干脆地问道。
“1099块。”燕丹吐口而出,“发了工资就还你。”
“我随你。”
说实话,我对于借钱这件事是很爽快的,只要朋友开口,我肯定是尽我所能地去借。
首先,大家都是几十年的交情,知根知底,知道他们这些人不会去干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其次,这千把块钱,借出去不心疼,到时候万一不还了也不会伤筋动骨,最后呢,我要说,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如果连这点钱都不肯借,那就太不应该了。
“钱怎么给你?”我问道。
“随你,最好……最好是微信。我在淘宝上直接付。”燕丹说。
当晚,我就把钱转给了燕丹,没想到他球踢得不怎么样,对球鞋的要求还是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