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2月的转瞬即逝,3月到来,乍暖还寒,厚重的棉衣依旧覆盖在每个人的身上,行动起来异常麻烦。
在j城的工作步入正轨,新年初开,总是有干不完的事,白天我也没闲着,开着皮卡到处溜达,一会去办这个证,一会又要去哪个工地,不亦乐乎。
相比之下,看书做题的精力就少了很多,面对繁杂的公务员试题,就像法医解剖尸体一样,伤神费脑,没办法,为了想要的生活,必须付出。
有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努力,就是不愿意再看到自己所爱的人流露出遗憾的眼神。
每当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难免升腾起一股子酸意,我得到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但还是美中不足。
为什么我总要去经历这些不堪和挫折,为什么我总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够和其他人一样。
上学那会,我就知道,一个简单的英语单词,别人几乎轻而易举地就能记住,而我却需要背上十遍二十遍。
聪明,这个形容词从来不会出现在对我的成绩报告单上,可能是天生智力不及普通人吧,这些年,我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的慢慢成长,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上限,不断地去积累总结,不断地去反思体悟,谦虚谨慎,求知若渴,未来会怎么样我无从知晓,我只能背负着行囊,奋力朝前奔跑。
如今,生活的乐趣已经被压力消耗的殆尽,唯一能够找回自我的就是找钢蛋去洗把澡,在氤氲着雾气的澡堂子里,放空自己的一切,不去理会那些世俗的纷纷扰扰。
钢蛋还是那样,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对自己对人生对未来没有计划,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花在了吃饭抽烟饮料和洗澡上面,如果手头富裕的话,就会给自己换一部手机。
这恐怕是当代屌丝青年的一个缩影,不愿去考虑明天以外的东西,面对生活无所适从,面对未来无心无力。
“我要是中了500万,明天就不干了,然后买套房,剩下的钱存银行……”钢蛋把自己泡在池子里,露出个脑袋,开始宣布自己毕生最大的梦想。
中彩票?
不知道要过多久,他才醒悟,这只是痴人说梦的扯淡。
“那你也要先去花2块钱买彩票才行啊。”我回了一句。
是啊,虽然中500万的可能性趋近于不可能,但是如果连2块钱都没有花,那这种可能性就是零了。
无机物和有机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有机物会演变成生命,而无机物,比如说石头,永远都不会变成生命。
比如一阵风吹过一个堆满垃圾堆,吹无数次之后,就有可能把吹起的垃圾造出一架波音747,而永远不会吹出一棵苹果树。
这就是可能与不可能的区别,虽然可能的概率很低,但终究会有可能,不可能则永远都是不可能。
懂得这些道理,我认为,比熟练地操作皇子eq二连要有意义的多。
可惜,此刻,把自己淹埋池子里的钢蛋又怎么会明白。
律师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这个月12号开庭,是工作日,到时候只能让晶出席了。没想到,我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有一天也会和官司扯上关系。
反正事已至此,只能等待。
“12号开庭?”钢蛋突然来了兴致,他从水里冒上来,问道,“就那个法院?”
“嗯啊,你肯定有经验。”我想起了钢蛋的往事,“在小学的时候,你就涉嫌谋杀同学被起诉的啊。”
“放屁!”他听到这个变得义愤填膺起来,解释道,“那家伙是自己掉下去的,周围都有证人的好吧。”
“那他怎么说是你推下去的,还打官司?”我问道。
“他掉下去,肯定要找个背锅的,我当时离他不远,就说是我推下去的。还有证人说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后来他自己也承认了。我没告他诽谤就不错了!”他说。
“后来那家伙怎么样了?”我问道。
“一个肾没了,我后来还碰见过他一次,人好好的。”钢蛋不屑地说。
这些陈年旧事,谁又说得清呢。
钢蛋那个时候还小,也就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遇到这种事也真够倒霉。
据说当时他们几个小孩都在河边玩耍,那个时候的公共建设没有现在这么完善,河边的围栏经久失修,很多地方都是断壁残垣,其中一个小孩不知怎么就摔了下去,把一个肾给摔坏了。
这事要放在现在还得了,肯定是闹得沸沸扬扬,家长还不把政府大楼的顶给掀翻了。
自从重新和燕丹有了联系后,频率也越来越多,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我带着儿子去他家里串门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静抱着橙子,一个劲地说他太重了,橙子也十分喜欢和燕丹的女儿希希玩耍,每当路过麻巷门的时候,橙子总会说希希住在这里。
“你老婆呢?”静把橙子放下后问道。
“去洗头了。”我说。
这时,希希把玩具一件件翻出来给橙子玩,橙子抓起一个坏掉的飞机玩具爱不释手,装模作样的在半空中比划着。
“所以就你自己带儿子了?果然是好爸爸,要燕丹的话,只会把希希扔给他妈,整个人跟巨婴一样,什么都不会。”静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出来,“你又把这些玩具弄的乱七八糟地干什么啊。”
“给我小橙子玩。”希希委屈地说。
“玩就玩,弄的到处都是,自己又不收拾,还要别人来帮你收拾。”静警告道,“我告诉你,待会自己把玩具收好,不然就是一顿打!”
希希哼得一声跑回房间了,留下橙子在那里一手拿着飞机一手拿着饼干,置身事外,他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希希家里的玩具比自己家的好玩。
“今晚……”这时,燕丹从里屋出来了,对我挤眉弄眼的,双手也不闲着,摆了一个打麻将的手势。
“麻将麻将,就知道整天打麻将!”静看到燕丹后更是火冒三丈,“我跟你讲,以后别找他打麻将,他整天在家啥事不干,每天晚上都看不到人。”
“你别冤枉我,我已经很久没和燕丹打麻将了。”我立马出来撇清关系,“他每天晚上出去可不是和我打麻将的,你要好好查查,搞不好是去干别的事情。”
“今晚你再出去试试看。”静恶狠狠的瞪了燕丹一眼,威胁道。
“橙子,在玩什么啊?”燕丹这个时候识时务的坐下来,莫名其妙地和橙子互动起来,不过橙子看上去一点也不感兴趣,一个劲的寻找希希。
“又开始假模假样了,在家里也是,和女儿还没玩三分钟,就躺在那里玩手机了。\"静一针见血地道破了燕丹的诡计。
“他每个月赚那么多钱,够了。”我觉得应该替燕丹说两句,脑子里搜索了几遍燕丹的优点,后来发现工资高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了吧。
“也就那么一两个月高点,双十一双十二什么的,平时又不高。”静眼神闪烁着说道,“哪像你和绵羊他们,旱涝保收。你是真的厉害的,从工厂再到社会化用工,再到事业编,这几年的变化真的不得了,连我妹妹都夸你,说你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改变命运。”
“你这话说的夸张了,到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我谦虚地说,“以前在工厂里是为国家经济做贡献,在图书馆是为文化事业做贡献,现在是为水利民生事业做贡献,其实,我最希望的是为家乡人民做贡献嘛,可惜啊,家乡人民不需要我。”
一番幽默的话语让这个家里更加温馨。
我接过燕丹父亲递来的香烟,瞥了一眼橙子,他正在和希希玩的忘乎所以,便和燕丹一同去天井里抽烟了。
正当燕丹一个劲地问我晚上怎么说怎么说时,我只是默默的盯着缓缓飘散的白烟,心头的思绪万千,对于刚才静一番恭维的话,我已经不是一次听到,这样的谬赞,说实话,多少也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这几年的经历却是挺艰辛的,还记得在准备考图书馆社会化用工的前夕,我还在燕丹家里填写报名信息,这一晃已是几年时间过去了。
曾经的苦难与辉煌屈辱与荣耀,就像云烟一样从脑海中飘过,想要去争取一切,又觉得可以放下一切,诸多因素裹挟在其中,让人难以割舍无法自拔。
在j城虽然工作还算顺利,但看着其他人悠闲的脚步,惬意的生活,总是如鲠在喉。
真的要我选择,我宁愿选择回到家乡,对于金钱和前途的追求,我不敢奢望,陪伴家人,或许是留给我的最合适的人生轨迹。
生活总是越来越好。绵羊有一次这样对我说。
是啊,想想早几年的日子,和现在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肩挑重担,行稳致远。
那天婉拒了燕丹留我在他家吃饭的邀请后,我带着橙子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橙子说什么也不肯把手里的玩具飞机放下来,一个劲的鬼叫,好在希希懂事,把玩具大方的送给了橙子,这下橙子才心满意足的跟我离开了。
接上洗完头的晶,我们仨便骑着电瓶车一路往家赶。
“你抽烟的?”坐在后面的晶突然问道。
“嗯啊,燕丹的父亲给的烟,不得不抽。”我心虚地说。
“抽你妹!整天抽烟,儿子在你还抽烟,抽死你算了。”晶破口大骂。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静刚才数落燕丹的模样,不觉得笑了出来,他低头看了眼坐在儿童椅上的橙子,他的小手正紧紧的握着刚刚得来的玩具,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咋?笑什么?抽烟抽傻了?”
这就是生活吧,在骂骂咧咧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11号那天,我把皮卡车送到修车店,把后挡风玻璃的膜贴好了,到现在才算磕磕绊绊地处理完了年前的那场灾难,除了老周,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不然领导老早就把我叫去问话了。
把皮卡开回单位,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又仔细看了看钣金的地方,确认一般不怎么能看得出来,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件事,钱花了不少,前前后后有大几百块钱,钣金喷漆换挡风玻璃贴膜,弄得我心力交瘁忐忑不安。
对于这种无妄之灾,我就暂把它归类到还债里面,这样我的心情多少会好一点。
现在每天上下班依旧开着我的二手车,来来回回的,慢慢成为了一种习惯,不用再去等大巴车,不用再担心刮风下雨,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在这个时候,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为了生活而奔波,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苦心孤诣,或许我们会有一个如愿的未来。
我们会有一个如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