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将燕姑娘趴放在床铺上,这时细看才发现她的左侧肩胛有一片湿润,一截被斩断的短箭杆露在外面。
他剪开箭杆周围的衣衫,燕姑娘雪白的肌肤上,一处乌黑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有黑色的细线从伤口处向四周蔓延,看起来有些恐怖。
郭医官拿着一把在烛火上烤过的银匕,将箭头挖出,黑色的乌血流出,燕姑娘在昏迷中也痛得眉头紧急,俏鼻渗出汗珠。
郭医官又用银针刺入燕姑娘后背几处要穴,伤口也不再有黑色的血液流出。
做完这一切,他对楚瑜说道:
“为师已暂时止住了毒气在她体内蔓延,需要歇上一歇,你来,将伤口处的残毒坏血尽数吸出,切勿吞咽!”
楚瑜有些扭捏,搬来一个炭盆放置在床边,但迟迟不下嘴。
“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无男女之别,你勿要耽误时间,若毒气入心,便再无可救!”
你怎么不吸……楚瑜心中吐槽,但人命关天,又是自己要救的,只得照做。
在郭医官的注视下,楚瑜俯下身吮吸黑色,鼻中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口中异常苦涩,他忍住恶心,将黑血吐在炭盆中。
燕姑娘显然也不好受,她虽然仍在昏迷中,但不光额头见汗,口中还发出呻吟之声……
当再无黑血时,郭医官道:
“你回房漱口后躺下吧,找她的人应该快搜过来了。你且放心引他们来我这里搜查,我会处理。”
楚瑜如蒙大赦,退出房外。
果然不多时,府门外值守的侍卫便引了七八名军士入府,楚瑜装作睡眼朦胧,走出房外。
“有持剑凶徒犯案后窜逃,我等奉命逐户搜查,殿下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
带队之人还算礼貌。
“府前侍卫都将你们带到我房外了,我才惊醒,想来无甚异常。我愿配合,将军可命手下在府中搜查一番。”
“那便得罪了!你们四处看看!勿要破坏殿下私物。”
其余军士分散到质子府各房间院落查看,这时青鸢壹贰和郭医官都聚到楚瑜身边,楚瑜看向郭医官,见他神色自若,心情也放松下来。
质子府并不算大,不多时,军士陆续回报没有发现,只有一人向带队之人禀道:
“卑职查看的房中有一硕大药鼎,鼎下无火,鼎身温热,并非正在炼制丹药,所以卑职疑心,若是有人藏身鼎内也是有可能的,想进一步确认,但鼎盖严密无法打开,除此之外,其它各处并无异常。”
队长点点头,然后看着楚瑜。
郭医官踏前一步,说道:
“想必这位军爷看的是老朽的房间,老朽是随我家殿下出质贵国的随行医者,医执在房中,可呈军爷查验。今晚睡前为殿下炼过一炉丹,军爷若是不信,可随我去揭开鼎盖细看。”
“职责所在,我还是亲眼看看才好,殿下请勿怪罪。”
队长礼数周到,先是对楚瑜抱了抱拳,这才对郭医官说道:
“走吧!”
郭医官领着队长去他房间查看,楚瑜也跟上一起,其他人都留在正院中等待。
刚跨进房门,楚瑜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见那名队长坐在椅子上,郭医官正笑吟吟的对他说道:
“将军既然已经看过鼎内仅有药渣,现再查验老朽的医执是否为真,便可放心了吧。”
说完,将桌上的一面铜牌向队长面前推了推。
队长看了看药鼎的鼎盖打开着,伸手拿起医执随便看了下,又放回桌上,站起身道:
“老人家即使不拿出医执,一看也知是位货真价实的医者。我们还要继续搜查,便不打扰殿下和老人家休息了!唉,军汉命苦!”
他转身向房门外走去,郭医官却摸出一粒丹,叫道:
“将军且慢!我们殿下体虚畏寒,所以炼了些避寒丹。将军带队搜寻逃犯,服一颗身子会暖和许多。”
队长回转身接过丹,也不用水,直接放入口中吞下,刹那间腹内便升起一股暖意。
“医宗的丹丸果然妙极,谢过老人家关爱!告辞!”
队长跨出门外,大步向正院走去,对慈眉善目的郭医官甚有好感。
楚瑜追出门,将他和一队军士送出府门外,然后招呼众人各自回房安睡,他自己又回转到郭医官房间。
“师父,你将燕姑娘藏在哪儿的?还有那些衣衫碎布,箭头这些都藏在哪儿的?”
“药鼎中!”
“啊?一直在药鼎中?那队长不是亲眼看过了吗?”
楚瑜看到鼎盖仍未盖上,不由好奇心大起,惦起脚往鼎里看去,燕姑娘正蜷身躺在里面,虽说鼎内有些昏暗,但还不至于连个人躺里面都看不见。
郭医官将医执收好,回道:
“谁说他亲眼看过了?”
“请师父解惑!”
“你和那人进房就被迷失丸迷晕了过去,我将他放在椅子上,拿出医执放在桌上,又将鼎盖揭开,然后才给你们服下解丹。”
“难怪我觉得我失神了一下,还以为是没睡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师父在和他说话……但师父是不是也太胆大了些,要是他再去确认一下呢?”
“看到了也无妨!为师还有失魂丹!可让他昏迷时入幻境产生出真实记忆,只是要耗费太多功力去制造幻境。”
“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炼这失魂丹?”
“嗯?听说贰教你幻步,每月收你三两银子?”
“对了,现在要把燕姑娘搬出来吗?她是不是也中了迷失丸的招?”
楚瑜叉开了话题,郭医官也不以为意,淡淡道:
“这事瞒不了青鸢,搬去她的房间吧,让青鸢给她换套衣衫。将换下的拿过来,我用药鼎将这些都烧干净!”
“好,我这就去。对了,她昏迷前,叫我不要告诉贰,但贰是她师弟啊。”
“具体你问她,我也不知,许是纵横宗培养的都是见利忘义的刺客,弟子间互无信任吧。”
“难怪!还是我们医宗好!师父对我就极少谈钱,我能入医宗,实在幸运!”
“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