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里闷热,窗外的蝉鸣声扰得林晚月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开始做起了梦。
‘晚晚,你去哪里了?裙摆怎么脏成这样?’白雪凝虽嘴上碎碎念她弄脏了衣裙,可眼里的温柔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回想起刚刚在乌篷船里遇到的那个受伤少年,是为了帮他买药,走得太急,才溅了一身的泥浆。撒娇地躲进娘亲的怀里,甜糯糯的声音:‘娘亲,再给我绣一条帕子吧。’
轻轻捏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脸,嫣然笑道:‘可以呀。不过你要先告诉娘亲,你原先的那条帕子呢?’
‘有个大哥哥受伤了,我给他擦擦。还有桂花糕也给那个大哥哥了。’看着桌上的桂花糕,不住的咽口水。
自己生的女儿自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宠溺的摇摇头,还是拿了一块桂花糕给她,认真的说道:‘晚晚,女孩的手帕不能随意给别人,那是给喜欢的人的哦。’
嘴巴里鼓着桂花糕,她仔细想了想,嘟囔道:‘那个大哥哥生的漂亮,晚晚喜欢的。’
白雪凝噗嗤一笑:‘这样啊。那晚晚想要娘亲再给你绣个什么呢?’
‘恩...还是要小狗狗。’
‘好。那娘亲就再给晚晚绣一个你的生肖。’
三伏天的夜里实在热得很,夜醒也是常有的事。林晚月醒来时也已经鸡鸣了。
回想着刚刚自己做得那个梦,是回到了江南小时候,住在外祖父家的时候。
八岁那年,在江南她确实对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施以援手,她那手帕也是留给了那个少年。
不知不觉去了谢韫轻的书房,再次拿出了暗格里的木盒。
谢韫轻留着的,是她当年给那个受伤少年的帕子。心中微动,抿唇一笑:“原来我们早就见过了。”
只是另一支金玉梅花簪子,她是当真一点也没有印象。可她也不认为谢韫轻是朝三暮四,同时会珍藏两个女子的贴身之物的人。
眼看着平旦过,升起了一丝阳光,林晚月也干脆不睡了,因出了些汗,便直接沐浴后就去正堂用早膳了。
“嫂嫂起了?我做了些岭南的小食,给嫂嫂尝尝。谢大哥以前在岭南时就爱吃这些。”韩湘灵手中端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就来了。看她的样子似乎一早就开始忙碌了,脸上还沾了些白白的面粉。
林晚月眉心微皱,笑得有些勉强:“多谢韩小姐好意,只是我早上一般就吃些白粥,不习惯这种精细的膳食。”
韩湘灵的手一僵,顿时委屈感涌上心头,咬着唇泫然泪下:“我...我知道了。”
她见不得这样的哭,只能又解释道:“韩小姐别误会,饿着肚子吃这些觉得有些腻,要不我一会儿再吃。”
“恩。湘灵知道了。”韩湘灵抹了抹眼泪,便坐在林晚月对面一起用早膳了。
才刚吃到一半,阿元就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一见韩湘灵也在,便收了嘴。
等林晚月用完早膳回了院子,就见阿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夫人,主子那边有消息了。”
“进来说吧。”
林晚月走在前,阿元跟着进了书房,把从江南来的信件交给了林晚月。
打开一看,先是写了林江远不日就会被皇上问责,会打入刑部大牢。林晚月倒觉得很满意,让那一家子下狱,都不用脏自己的手。
再往下看,眉心一跳:“裴翊死了?”
阿元点头道:“等主子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主子说,过两日消息就要传回京城了,让夫人做个准备。”
裴翊是成国公府唯一的嫡子,这下成国公府要变天了。
“谢大人没说他何时回京吗?”林晚月觉得头疼。
“主子没有说。”
“阿元,让瑶琴给我去成国公府下个拜帖,明日我就要去。”
“是。”
第二日林晚月如约出门,前往成国公府,却不想在半路就被人拦下了马车。
“丞相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本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夫人喝杯茶?”
其中一辆马车堵住了另一辆马车的道,幸而三伏天的正午人少没有围观。
“我家夫人要赴约,还请明王殿下让道。”瑶琴掀开车帘,对那车里的人说道。
“看来本王面子不够大。那不知此物,丞相夫人认不认得?”从马车里塞出一块玉佩。
林晚月坐在马车里迟迟不动。直到明王府的侍卫将玉佩递进了,林晚月的马车里。
林晚月一把夺过玉佩,反复翻看,才对瑶琴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是我大哥的玉佩。”
“夫人确定吗?”瑶琴觉得奇怪。林知樾的玉佩怎么会在明王手中。
再三确认,没有可疑之处:“这是我大哥从小佩戴的,我不可能认错的。”
再听明王诡异的声音响起:“丞相夫人这下可有空了?”
“夫人,不可啊。”瑶琴看出了林晚月在动摇的心思,立刻出言劝阻。
此时谢韫轻不在京城,她不能冲动行事。此物虽是他大哥的贴身之物,却十分蹊跷,怎么会出现在明王手中。
“明王殿下要品茶还是该找一个懂茶道的人。臣妇不善茶道,恐会辱没了殿下的好茶。咱们回去。”不论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和明王有任何的牵扯。
瑶琴这才松了一口气让车夫回丞相府,一会儿给成国公府去个口信,改日拜访即可。
而林晚月回了相府后,就让瑶琴去御史大夫盛家请了盛若华来一叙。
盛若华倒是丝毫没有耽误,跟着瑶琴就来了丞相府。一见林晚月十分凝重的神色,便问道:“晚月妹妹何事烦忧?”
等瑶琴退到屋外,关上门,林晚月迫不及待拉起盛若华得手,沉着声音问她:“盛姐姐,我大哥还活着,是不是?”
盛若华显然没想到林晚月居然会问她这个,微微讶异的神色,立马敛起,蹙眉摇头。
那么一瞬的细微表情,林晚月一直盯着她如何会看漏。鼻子一酸,视线忽然模糊了。哑着嗓子:“叶辞就是我大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