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得了颜卿卿的恩,对她自然是心疼的,又见她坐着默默流泪,终是忍不住:
“姑娘,别再哭了,省的哭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颜卿卿的声音略带沙哑,苦笑一声:
“若我真是的哭坏了身子,那夫人少将军是不是就能来看我一眼了?
翠竹,你不懂,我哭,不单是为自己更为你们啊!”
颜卿卿捏着帕子抹着泪,哀哀戚戚地拉着翠竹的手,甚是诚恳地继续说道: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你们时运不济,跟了我这没用的主子,若我再这般被那些刁钻婆子怠慢,欺辱下去,你们的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
我自幼受尽苦楚,怎能连累你们跟着我一起遭受白眼呢。”
翠竹听着连声叹气,心中也不是滋味,对颜卿卿也越发同情起来:
“少将军已经许久没有回府,夫人也是在忙铺子的生意,寻常寻不到人。”
“你说少将军许久没有回府了?”
翠竹点头,本来少将军的行踪,府里的下人都一个个耳提面命的不许任何人告诉颜卿卿。
可,翠竹实在是看不过去,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颜卿卿顿时止住了泪:“少将军可是有公务要忙?”
“这个是自然,少将军刚刚被封了振威校尉,自然是忙的。”
颜卿卿听罢,便低头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少将军只是因为公务繁忙,才没有时间来看自己,并非是故意躲着冷落自己的。
“姑娘若是难受,不如我领着姑娘去园子里转转?
那园子凉亭下荷塘里的锦鲤可是被五姑娘喂得个个肥美的很,瞧着便喜庆呢!”
“我能去园子里走?”颜卿卿抬眸看向翠竹。
翠竹抿了抿唇,瞧着颜姑娘脸上的小心翼翼,一咬牙便道:
“自然是可以的,有奴婢陪着姑娘,如今天色也晚了,园子里也不会有人在,姑娘尽可放心。”
颜卿卿让翠竹带着出了幽香苑,菱花见了倒是也没拦。
只是她最近也明显感到,翠竹和颜姑娘走的近了些。
不过也因此贴身伺候颜卿卿的活,都是翠竹来做,自己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将军府不算大,自然园子也大不了哪儿去。
颜卿卿很是开心,这是她进将军府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踏出幽香苑。
翠竹带着颜卿卿到了她说的凉亭,颜卿卿一看那荷塘里的锦鲤就笑了。
果然每条都要比寻常人家的锦鲤胖上了一圈还不止。瞧着滑稽中带着一丝娇憨。
“姑娘可想喂鱼?”
颜卿卿瞧了瞧池中的那鱼,游得那样畅快,无拘无束的,自然是想喂。
翠竹早已探寻出颜卿卿的心思,忙自告奋勇的要去取鱼食。
颜卿卿知道虽然自己是有心利用翠竹,但这个小丫鬟如今却是真心实意的要报答自己。
想着哄自己开心,便随她去了,自己独自坐在凉亭中等待。
不过,在翠竹离开的短短时间里,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是哪家的美娇娘?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此?”
颜卿卿一惊,转身一看,便对上了一双明明带着笑意,依旧无法掩饰眼底阴冷的眸子。
风一吹,颜卿卿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被这双眸子冷的。
见颜卿卿似有些警惕,来人潇洒的将扇子收起,退了两步作揖道:
“是在下唐突姑娘,实在是因姑娘乃天人之姿,让在下情不自禁。”
“你是谁?”
颜卿卿很快便平静下来,这里是穆家,是将军府,不会再像之前蓟州那样,自己会被轻易绑走。
“我?”男子持着扇子在指尖一转指向他自己,诧异后笑道:“在下,沈乘渊!”
颜卿卿客气的后退一步,朝着沈乘渊福了福身子,垂眸道:“见过沈公子。”
“哦,姑娘知道我?”
沈乘渊不禁好奇起来,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一步步朝颜卿卿逼近。
颜卿卿低垂着头,手指卷绕着发稍:
“来将军府也有些时日了,自然是听说过沈公子的名讳。”
“哦?”沈乘渊越发来了兴致,坐在了凉亭的围栏之上,脸上带着好似以暇的笑意:
“让我猜猜,姑娘是如何得知我的。
是那些说长道短的俾仆?还是自律端方的三哥?或是……”
颜卿卿眉头一蹙,站在原地似站桩一般,不敢挪动半分,瞧了瞧方才翠竹离开的方向,却不见那丫头的身影,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怎么?”
沈乘渊压下了眸子,眸中寒意凌冽,唇角却依旧藏着笑:
“颜姑娘怕我?”
“不是……没有!”
颜卿卿开口否认,只是她知道这个沈公子,名声实在是不好。
况且他是穆老将军的义子,而自己身份本就尴尬。
倘若是被人撞见这深更半夜的,同沈乘渊孤男寡女的在这儿凉亭里,指不定明日又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在蓟州自己多同男子打交道,那是无可避免的。
但如今在京城,在将军府,有穆少将军在,自己不想在少将军眼里落下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
否则,所图谋的一切将会成为泡影。
“既然不是,你这么紧张作甚?还怕本公子吃了你不成?”
“沈公子言重了,天色已晚,请恕卿卿无法相陪,先行一步。”
颜卿卿说完转身便要走,沈乘渊盯着她婀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在他看来,这颜卿卿就属于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
结果就是这婊子婊子做不好,牌坊自然也立不起来,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两手空空。
“颜姑娘,难道你不想见见三哥吗?”
沈乘渊脚步未动,只是喊了这么一句话,他打赌颜卿卿一定会回头。
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
看着颜卿卿惊诧的转头看着他,沈乘渊摊开折扇恣意的摇了摇,颜卿卿咬牙,又走了回去。
“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姑娘在将军府过得不如意,不知是有人授意还是……
我那三嫂嫂一向掌家严明,从不许刁奴欺主,啧啧……
姑娘就没想到寻我那三哥为你做主?”
沈乘渊轻叹了一声,挑眉啧啧了两声:
“其实我倒是有怜香惜玉之心,可惜啊,这将军府是姓穆而非姓沈,而我也只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外人罢了。
纵是有心想要为姑娘出头,那些婢仆自来是三嫂嫂管束的又怎会听我的,再万一个不小心传了什么污言秽语的,那岂不是污了姑娘名誉?
再则,你是三哥带回家的,三哥自然是要为你负责的。
若是姑娘见着三哥,三哥是顾念旧情的人,自然会姑娘做主。
到时,三嫂再是不舒坦也得看三哥面上,怎么也会让那些奴仆收敛一二。
姑娘说,是也不是?”
颜卿卿听着沈乘渊的一番话,心中荡漾,虽然还是有些警惕。
不知道这沈乘渊是什么目的,但想摆脱目前窘境,以及对穆靖山的思念,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真能帮我见到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