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码头的一艘游艇在夜钓。
冬凝坐在一旁听谢逢青说的钓鱼技巧。
她并不会,虽然见过,但是是第一次。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就靠钓点和运气。
“钓鱼讲究一个心诚则上钩,不管刮风下雨,就跟它耗,不上钩绝不起杆。”
谢逢青给她忽悠的,她竟信。
有板有眼的抛饵。
江行止就在一旁开视频会议,其实他很忙,冬凝看出来了,似乎都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冬凝没理他,就想晾晾他。
偶尔,他和谢逢青谈的内容过于商业机密,却从不避开她。
但她其实也听不太懂。
谢逢青的钓鱼技术收获颇多,吊儿郎当的哼歌,去厨房找厨师下锅的时候,朝冬凝问。
“吃宵夜吗金贵妹妹。”
冬凝忙着看浮标有没有鱼上钩,闻言一愣,“什么?”
“江幼薇天天叫你小金贵,”谢逢青笑意盎然,“小名?”
冬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金贵这个名字,是江幼薇取的。
江幼薇到秦家来学画画的时候六岁,冬凝四岁。
当时是江幼薇母亲领着女儿亲自登门造访,冬凝就躲在门后边好奇地瞧。
长得特萌,眼睛大大的,脸蛋有婴儿肥,小包子似的。
江幼薇第一眼就觉得她奶乖奶乖的,母亲说,小冬凝又会画画又会跳舞,是秦家的宝贝疙瘩,可金贵。
于是她顺嘴一句,小金贵。
就这么叫了十几年。
想了想,冬凝说:“只有小薇这么叫。”
打火机擦了一下,火苗窜动,江行止一把扯过她,让她满满当当坐在大腿处。
他咬着烟,“小金贵?”
嘶哑,低迷,又撩着她。
那三个字从他嘴里不经意说出来十分性感。
烟味太浓,她挥了挥手,抬头看他。
他神色隐在烟雾里,令她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是嘲弄,还是觉得有趣。
“小薇乱取的。”
江行止取下烟,挤掉,“乱吗。”
“乱。”
他笑笑,意味深长,“你并不乖,精得很。”
冬凝抓住他的短发,手感软绵绵的,又有点清淡的洗发水味道。
“精明不过你,利用我和我夜夜笙歌,把你的合作伙伴耍得团团转。”
江行止短促一声笑,“给你发工资。”
冬凝这几天陪他进进出出,她那点工作几年都不抵江行止付的工资。
他似乎没管她要不要,账已经划给她。
假期,是江行止替她请的。
工资,他自己掏腰包给她。
冬凝看过短信,“在舞团再干几十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江行止低头,很缓慢地帮她起杆。
饵都空了。
没钓上,料到的。
谢逢青弄的鱼汤和刺身,自个一个人在餐桌前吃,怎么说呢,连吃条鱼都精致得要命。
他推给冬凝一份,“鱼跑了?”
冬凝挺丧,“吃饱就跑。”
谢逢青瞧见她丧掉的眉眼,抿一口青酒入喉,“让阿行找船员撒网,全给捕上来,倒是看看哪条鱼这么大胆欺负你,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条,是吧。”
后一句话,一向是江行止会干出来的事。
她脑袋伸出去,看江行止,浅浅的眼皮轻眨,那抹娇红难挡流露出的艳色。
好像在试探。
会不会给她捞。
出海网鱼要渔民,在不破坏海洋生物的情况下。
她赌,赌江行止会不会纵容她一回大海捞针。
“就一条,我要找到那条鱼。”
江行止料到她的任性,“你还认得?”
她绕到江行止身后,踮起脚尖,“凭我的直觉。”
江行止牵她手上楼梯,话丢给谢逢青,“办证,找渔民。”
后半夜,几艘渔船和游艇同时出海。
捕鱼的渔船要出海捕鱼谋生。
江公子大方花钱买渔民所有的鱼,也给那位小金贵玩趣找那条鱼。
谢逢青坐在沙发玩游戏,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围观那一幕。
心里不爱就算,你就纵她吧江行止。
连消消乐,都要一起玩。
江行止的手机,除了能碰消消乐,其它的软件她也见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穿着朴素的渔民带收获满满的渔船离开回港。
“听声音,那三位年轻人是新京人。”
“哄她女朋友找鱼,给我们蛮多钱。”
“那条鱼有找到吗。”
“说玩笑吗,这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就是闲暇找事来玩,捞捞鱼,那位年轻小丫头没见过捕鱼,第一网上来,她激动得很,直夸我们太辛苦了。”
“今天不算白干,这船鱼货拉去市场有得卖了,都是鲜活好货。”
没回酒店。
顶部露台的沙发,冬凝下半身盖一半薄薄的毯子,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腿压在江行止大腿,安安静静看他工作。
他身上套的,是她替他穿的白色浴袍,半边被冬凝抓得松散,领口敞开弧度恣意的挂在肩膀。
肌肉半露,胸膛轮廓起起伏伏,男色烫眼,冬凝伸手,又给他拉回去。
冬凝身上如是,同款浴袍,系得比他紧。
两个人就坐在那儿,玻璃台面放置一个透明鱼缸,里面养了条鲈鱼。
冬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就这么盯他侧颜。
视频那边是位戴眼镜的中年大叔,“澳区A方不满,是您父亲多年的好朋友,您看看,要不把市场括回澳区,A方愿意您对此升息。”
江行止原本坐姿慵懒,这会儿,侧身看她,“你觉得呢。”
“不给。”冬凝枕在他肩头,想了想,“我买东西总有个坏习惯,叫眼缘,第一眼看不上,就算后来买回家也是被丢在角落积灰,没什么用处,浪费时间还占地方。”
江行止目光收回,“那就不给。”
冬凝其实没什么眼缘,两舌胡诌。
她看出来江行止已经不愿意合作,她顺水推舟罢了。
B方从港城过来。
在浦京3楼举办宴会,必须亲自设宴款待江行止。
要感谢他丢的救生圈。
送来的礼服是旗袍,除非在茶馆,冬凝一向不爱穿旗袍,有些时候,行动不便太多。
她身上围着浴巾,坐在衣帽间里,犹豫好久。
直到镜子里出现江行止的身影,江行止倚在门边,白色衬衣的第一颗纽扣也没系好。
“等我替你穿啊。”
他声音哑得不行。
光是他漫不经心的调侃,冬凝低头看着围得不怎样的浴巾,脸红到耳尖。
江行止低头笑笑,手抄进西装裤,关门离开。
“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