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眸色忽而晕染开几分晦暗的迷乱,将烟搁置奢石台上的烟灰缸。
趁他微微失神之际,冬凝抬手,勾住他脖子往前拉,眼睛都是红的,“…它吓我。”
能懂她在说海东青。
江行止抬指,取走她唇瓣叼的玫瑰,“我明天放它回归森林。”
在水里的美人,一声‘阿行’就跟掐出水似清嫩,“阿行舍得吗。”
江行止实话实说,“不过一只鹰。”
本是玩乐,要说感情,也不是没感情,鹰够听话,怕放归大自然吃不到好的活不下去。
冬凝有些不忍心,“给它住这里,我去比弗利山庄。”
江行止抹开她脸颊的湿发,“你怕我因一只没人性的鹰难过?”
她清楚。
江行止一直放养海东青,海东青有无数次机会能够离开他身边回归大自然,却没有走远过,最多到附近的丛林翱翔又飞回来,这是海东青的选择。
半响,收回思绪抬头,看到江行止玩味地提唇,“你还不如先担心自己,嗯?”
又哑又慢地‘嗯?’从他喉腔溢出。
挺会蛊惑人。
冬凝实在想不通,她今晚惹他哪里了?
江行止系好睡袍带子,平静起身,“先放过你,这里太小,免得磕伤你。”
挺大的,他家浴缸比2米大床还大,浴室更大。
然,冬凝有回忆,在这里膝盖被磕疼过,连忙钻到水里,“流氓,就会欺负我。”
江行止脚步一顿,浓黑如徽墨的眉矜贵地挑了挑,“你还挺不服?”
“我服了。”
“很服。”
“特别服。”
冬凝连喊三回。
江行止长指拆解浴袍带,面色无情绪,“你凭什么为别的男人失魂落魄,嗯?”
…
第二天。
江行止真的让人运海东青去郊区放生,夜里又原路返回,落在庄园的天使雕像,它或许不清楚是被放弃,只当去玩一场又准时回家。江行止看它一眼,没再打算放生,它这回挺老实。
江行止手把手,亲自教冬凝喂它吃肉,可惜,并没混熟,是个极其只会认一位主的鹰,但它不会突如其然地飞到冬凝面前吓唬她了。
江行止不在,冬凝去隔壁江游,去逛街给小侄女买礼物。
也给江行止补买了钢笔,带着礼物上联行,女朋友的身份足够她出入不用安检。
这回,助理特意走过来询问,“要不我先去通知总裁你来?”
“不必。”
冬凝自己推开总裁办的门,助理有些为难地拦住她,“您能不能晚点…”
这位外国男助理有些人高马大,挡在冬凝面前像堵山,以前他跟在江行止身边,没觉得有多高大,怎么今儿显得如此魁梧大汉。
“是不是有贵客谈生意呀。”说的时候,可惜,冬凝的手已经推开了门,悄咪咪说,“我只是给他一个惊喜,送钢笔。”
“他这几日谈事并没有避开我,应该不要紧的。”
助理的手紧了紧,冬凝确实泄漏不了什么机密,随她进去,总裁的女朋友他拦不住。
助理点点头,只好从外面关上装甲门。
3连层挑高的高堂,劳伦斯系列的办公桌,暗色且低调,水帘自顶处泄落,将中堂总办与休息室隔开。
走几步路,冬凝隐约听到江行止的声音,很低。
视线往前。
江行止正靠在书柜边,衬衣挽至小臂,手里是块方帕,专心摆弄灯盏,眉眼不抬,时不时回话。
沙发前坐着的是他父亲,文秘书磨好咖啡送于江政屿手边。
江政屿推开,没动,“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安排替你分担的人吗,牛津大学研究生,忙的时候,她能帮你分担一些小事。”
江行止冷笑,“我缺牛津的高材生么,招聘一放,百万年薪随便挑各大高校人才。”
话虽如此,江政屿手指敲了敲膝盖,“回家见过祠堂上的诸多先辈灵牌么。”
“阿行,江家百年至今从未衰败过,不管商与政,无人出过败绩。”
“秦冬凝愿意跟你来纽约吗,还是要你一如既往三天两头回国陪她,她这是为你好?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在意感情吗,她能力气量野心比不过小羽,家世门第家世比不过别的世家小姐,怎么?你眼光是越来越差吗。”
别的世家小姐?
应该是沈南川之前说的那一位。
江行止温缓回应,“我喜欢。”
江政屿无所谓这几个字,“哦,还是说打算让她放弃她的工作来依附你,陪你待在纽约?”
江行止将灯盏放回边柜,将帕子收起扔在桌上,眸色随之一压,“与你无关。”
江政屿淡淡开口,“我来替你送回国,结束了,找位合适的好好结婚。”
“江政屿,你敢么。”
他向来,和江政屿关系没好过,开口就是念生父大名。
文秘书意感父子气氛越来越僵,走去江行止身边,拉了拉他袖口,体贴道,“您别生气…董事长都是为您好,先去开会,一家人有什么静下心来好商量。”
冬凝望着瑞通总裁被女秘书轻扯的袖摆,划唇笑,他气头上是没发现么。
他没发现这种暧昧。
江政屿闭了闭眼,“怎么,不觉得她以后的路像极你母亲吗,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别放在我们面前碍眼了,你奶奶可就气病了,昨夜她想念你,起身找电话和你聊天,电话没打通,她人便摔到了。”
冬凝低下眼帘看手里的礼盒,扭头离开。
出门遇见助理,冬凝将手里的钢笔盒交到助理手中,“你帮我给,有急事先回去了。”
便匆匆走去电梯。
总裁办内的交谈并不愉快,他和江政屿从来没能坐下好好说句正常话,生母的芥蒂一直存在。
江行止摔门出来的,助理立刻将钢笔盒交到江行止面前,“秦小姐送的钢笔,您忙,她不作打扰就回庄园了。”
视线落在掌心的黑色礼盒,扎了很漂亮的结,看得出来是她亲手弄的,往日用丝带扎发她就是这么扎。
白色宾利飞驰离开大厦,驶过南街海港。
入夜,停在庄园门外。
看到李肆悠闲地站在大门看鹰飞,江行止径直走去后花园。
季节花期,自冬凝来,种了很多山茶与玫瑰。
她背着身弯腰浇花,没有像往日扑到他怀里,没看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时不时伸手打理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