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总能一针见血窥破她的情绪,“囡囡,是不是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
冬凝手僵住,沉默几秒,突然以笑声掩饰。
“我哪有男朋友唷,当初编出来骗您的。”
老太太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岁月折出来皱纹一片沧桑,“我看不像。”
冬凝眼眶蓦地湿润打转,“别说啦。”
吴老太太轻轻叹息,“我们囡囡乖一点点,我看那男人也不行,不要就是了好不好伐。”
冬凝鼻头一酸,老太太聊了许久,都是到那边注意保暖。
整理好一切,趁老太太闭眼休息,轻轻掩门离开。
吃力提着行李箱下楼梯,一步一步挪,真重。
还真是就一点猫劲儿,李肆往日说得没错。
“我来。”
男人嗓音温润柔和。
冬凝看去,只见吴明朗站在楼梯下方,伸手夺过她的行李箱。
吴明朗甚至什么都没问,对她百般了解般,“我送你去。”
冬凝解释,“我约过司机…”
吴明朗走在她前面,“知道,在路口看到,我付钱让他走了。”
“你怎么都知道。”
吴明朗并不想解释,都住在雲鼎,而且知道她辞掉舞团的工作。
看见冬凝夜里从C栋搬行李箱出来,他就察觉不对劲,碍于不想撞破她的尴尬,不擅自上前问。
江行止啊,什么人。
江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江氏委以胜任的未来掌权者。
他的人生是和秦冬凝两种不同的人生。
更清楚江行止是什么样的人。
更清楚那段感情…有多不被看好。
这些,吴明朗自然不好说,哪怕是个人都看出来,毅然不想说出来伤害她。
她是聪明人,又何尝不知。
她要走,新京总该得有个人去送送她,想告诉她,她在新京不是没朋友。
吴明朗当时是这样想的。
“怎么还辞掉舞团的工作。”吴明朗边走,边回头看她。
冬凝笑容恬静,“哪有那么好的人生,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吴明朗随着笑,“会有的。”
清晨,陆续有租客在附近的上班族起身赶路。
“还会去新京的吧。”吴明朗追问。
这一句,显得几分着急又紧张。
分明30岁的人,一时间却像大男孩般无措。
冬凝会回啊,她还没毕业呢。
“看情况吧,哪个月的5号有时间就回来。”
吴明朗‘嗯?’地一下,拧眉,“为什么是5号。”
“以前最喜欢5号,因为那天舞团发工资。”
她喜欢的5号,那么单纯且简单。
走到路口,吴明朗搬皮箱放后备箱,‘啪哒’盖好,“你尽管放心,老洋房和小景我帮你看着。”
从小认识,冬凝没犯矫情客气,坐进副驾驶。
一路和吴明朗聊起天。
他很有分寸,从不问为什么,只默默提点。
“逢年过节想过来要告诉我,我带着小景亲自去机场接你。”
“明朗哥还是那么好,记得带横幅欢迎哦。”
她笑容灿烂,心里委屈真是藏得滴水不漏。
“好,是不是要写欢迎秦小姐来京?”
吴明朗看她,她点头模样,乖到不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喜欢到不行。
吴明朗心中在想:江行止啊江行止,你究竟是怎么舍得伤害她的,究竟是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凌晨拉着皮箱躲回杭城。
每次遇到这对暧昧情侣,他们对视的眼神都带热烈的火焰,又是安排直升飞机去高速接她,当时圈里轰动好久。
又怎么说分就分了。
终是等红绿灯时,吴明朗分神,无意识说出一句,“究竟是怎么舍得的呢。”
冬凝转头,“怎么了,刚刚没听清。”
吴明朗看她,还是满脸的纯情,叹息一声,“落地记得报平安知道吗。”
“明朗,小景暂时拜托你了。”
她第一次没在后面加称谓,念出来挺温柔的。
夜里的十里洋场,处处可见豪车。
红绿灯岔口,唯独那辆纯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最亮眼。
富人玩乐区,兰博基尼半降的车窗,男人半副侧影匿在光影,手指不悦地轻敲击方向盘。
气场太烈。
路人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这是哪家的贵公子,怎么没见谁提起过。
车开进私人俱乐部场所。
人少,内供的VIP服务,不是有钱就能进。
侍童很快认出那辆车,恭敬打开车门将人领去顶楼销金窟。
“江公子。”
一整夜,江行止和谢逢青在私人包房打台球。
他也没多少兴致,纯粹打发时间。
谢逢青手撑在沙发,习惯盯江行止的侧脸看,“这两天伤口好得差不多了,看不清了。”
侧脸的女人指甲痕还真不知道怎么来的,究竟玩什么那么野,被哪个小宝贝抓伤。
啧。
“到底谁挠的,秦冬凝?”
江行止睨谢逢青一眼,冷冰冰。
那夜他碰了她,挨挠一脸。
勾人的东西,她舒服享受过程后,翻脸,还来挠他。
欠欠的。
江行止不说话承认,谢逢青可不了解,台球杆放他手里,“来两发,赌你那台新车,输了送我。”
江行止无动于衷,敲烟盒,取了一支烟。
会所里的台球宝贝凑到他跟前,手指压下铜质打火机的擦轮,为他点烟。
江行止以前偶尔会来,会所里的台球宝贝全认识江行止三个字。
江二公子,开国功臣江建国的亲孙子,江氏董事长江政屿的独子。
单拎任何一个身份出来,足够人平步青云一生。
偶尔,看他心情好不好才靠近与他贴己聊天。
火苗映蹿,将他面庞拢得深沉,眼角眉梢漾着不屑一顾的讥诮,释放出来的味道,矜贵又矛盾。
偏偏苏撩到人心坎。
与他对视,台球宝贝眨眨眼眸,睫毛长,够撩的,“江公子最近忙什么。”
很熟吗,江行止记不得这张面孔,也记不住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轻笑敷衍,“就是忙呗。”
是个人都听出来敷衍,台球宝贝拿起球杆摩挲,小声问,“那…今夜教我打台球好不好,我都生疏了,握不好杆了。”
江行止抿了下唇边的香烟,眯起眼笑,自对方身后俯身,手把手教对方打一球进洞。
分明暧昧之举,浑然天成的情欲感,贵公子做得坦坦荡荡。
台球宝贝几近被他圈在怀里,脸颊艳得不要不要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缕缕凸起的青筋,这双手的勃发,简直让人脑子一度兴奋高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