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安静。
没听到声音,冬凝扭头,看见江行止已经拿睡衣去浴房洗澡。
门关上。
吸了口气,冬凝坐在床边,看着露台窗悬挂的纱帘。
冬凝穿上鞋,走去落地玻璃窗前,看雪。
茫茫雪夜,空无一人。
真不知道怎就到这里了。
这里没有女孩子的用品,只有江行止的衬衣,她换了一件,躺回被窝里,装睡。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终于开。
冬凝连忙把头藏到被窝里。
男人懒懒抬眼皮,将她细微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不过一笑。
长指系好浴袍带子,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包烟和打火机,从头到尾,动作随性。
目光所见,床尾春凳安安静静放着她的小毛衣和发夹,手链。
白色丝被下的她蠕动了下,“我借你的衬衣来穿,很晚,我先睡了。”
江行止低低哑哑地嗯,磕着手里的烟,走去露台,推开落地窗的玻璃门。
安静了,冬凝脑袋探出来。
看出去。
落地窗外,过几步路的木板,还有一间四面透风的八角凉亭,几盏明灯,是暖色柔光。
雪纷纷。
男人坐在沙发里,嗑烟点火,腾出来一边手倒温开水,风寒大雪浸过他沉郁的眉骨,棱角的锐度弱了几分。
随之,低着头,阒然无甚波澜的抵出口腔里的烟雾,一缕一缕蒙翳,像是拨在她心口。
冬凝愣了一秒。
姓江的,身上都有一种神奇的孤独感。
有时候想问他,深夜到底在孤独什么。
大抵是站太高了,要有什么有什么了,突然无所求的孤独。
可他们的位置,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
可普通人拥有的平凡生活,姓江的再也不会从权位神坛走下来体验人间烟火。
江行止不曾看过来一眼,却能精准发现她的动作,淡淡问起,“睡不着?”
她点头说嗯,陌生的床,还在江家,没办法睡。
“会泡茶吗。”江行止放下水杯问。
冬凝披衣起身,靠近他。
朝江行止对面坐下。
他拿出一饼老红岩,丢到她面前,“这里是湖,结冰了。”
冬凝噢,低头认真泡茶。
江行止靠在沙发,端详她的动作,唇动了动,哑声念她名字,“秦冬凝。”
她抬头,“嗯?”
江行止并没有下文,挤灭只抽两口的烟。
在今夜,冬凝觉得他的习惯变了,犯烟瘾时,只抽两口,就扔垃圾桶要么挤灭。
泡好茶,推至江行止面前,“夜晚还要喝茶,等下更睡不着了。”
一双长指执起白玉茶杯,江行止注视杯里褐色的茶水良久,“不想睡,才喝。”
冬凝收拾茶台,摆整齐,“是嫌我霸占你的床?”
却听到他说。
“陪我过年,再送你回家。”
陪?
冬凝冷嗤,脚收到沙发,抱膝盖看他。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啊,眉眼浮起了一丝笑,笑得人恍惚。
任由凉亭外的大雪落下,亭内有电地暖,看他喝茶,看他打开电脑浏览国外资讯,听着扑簌簌地雪声,心却热乎乎。
“在你家过年啊,也对,江公子付过红包了。”
江行止忙碌的动作停下,拍了下大腿,“过来。”
看着男人身上的白色浴袍,撑他硬劲的躯体,或许,里面还是空的。
冬凝手指顿时紧僵,连忙穿好鞋,起身,“你慢慢工作,我去睡觉了。”
江行止手臂一抬,掌心赤裸而坦白的握住她小腹,一摁,单手将她连拉带拽回头,让她回到怀里,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眸子却是一片冷意,斥他,“你什么意思,带回家又要搂搂抱抱。”
说时,四目相接。
江行止抚摸她的发鬓,缓缓开口,“别装傻,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冬凝就这么看着他。
他非闲人。
她也不傻。
他这段时间做的事她看得见。
在曼哈顿,在庄园,跑回国见她,给红包,陪她走一路,背她回老宅。
养尊处优供出来的贵公子,或许,他追人的方式,只会这样了,在他愿意做到的范围内。
低头,冬凝手指勾起江行止的浴袍带,帮他系紧一点,故作镇定。
冬凝有时候都想装傻,装看不见,想远离,试图在别的男人身上能不能移情别恋,彻底忘掉江行止三个字,可就是,这么的不容易忘记。
世界挺小的,总能遇见。
江行止俯身,去找她此刻的表情,“你回头,跟我。”
嗓音清晰,低哑。
冬凝沉吟半晌,才微微翘了下唇,“倒是,愿看江公子如何追人。”
随着她笑,江行止嘴角跟着漾起笑,“哦?这是还不同意。”
在外面吹风雪,凉得她鼻子有些红,“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说句好听的,就能哄得好吗。”
她哪有那么好哄,好哄也不会说分手就分手,也不是说几句好听的,她就会肝脑涂地的信。
“但是,江公子有追过女孩子吗。”冬凝问。
未见得他有,过往,钟羡羽算他的正牌女友,其他的女伴他估计都不动情,一种,寂寞的消遣。
江行止一句,“我不记得。”
笑了,“骗我不行的呢。”冬凝手指一扯他的浴袍带,彻底的,男人的胸膛跟着敞开。
动作几分暧昧,几分大胆,她却不自知,江行止大腿挪了挪,拧眉。
瞧见他发红的眼框,冬凝顿住。
他浴袍里面果然是空的,冬凝连忙收起手,哪敢再碰江行止。
他穿浴袍,腰腹的精壮感,凭感觉,就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是何种,可以说是他性感的一面。
四面透风,万一有人路过,万一….
不过江家人的规矩严,没人会闯。
电脑都没合上,还是纽约时报的英文界面。
江行止将她抱起,丢回床被,她身体蜷缩到被窝里,哼唧哼唧的。
夜里,沙发空荡,意式奢灰的大床躺两个人,相拥而眠。
她累,有被窝就睡得老实,一闭眼,又转去另一头,喜欢卷被子。
看她的举动,江行止也不动,也没搂她回来,嘲谑一声,“你想睡床下是么。”
她喜欢侧身的姿势,“安静点,四点了,不要惹我生气哦。”
江行止伸手关灯,“成,你非得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