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点头，把苹果重新塞进赵谷手里。
这次，是白梨开口说了谢谢。
“谢谢。”
谢谢你们的牺牲，换来如今的好日子。
赵谷好像终于把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终于把时间顺序捋对了，转头看着白梨，“阿姐，你能看到我，你也死了吗？”
白梨想，应该是快了。
白梨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你放心，我帮你找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是啊，我要回家，我娘还等着我呢……”
赵谷喃喃开口，这是他的执念。
他要回家，所以才会在死后一直不愿离开。
意识到自己死了，赵谷的脑子也渐渐变得清醒，这才注意到白梨的衣着，他从来没看到过。
“阿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2024年了。”白梨开口。
“2024！”
赵谷惊得睁大眼睛，立马问，“那小鬼子呢，赶跑没有！”
白梨点头，“嗯，都被赶跑了，我们过上好日子了。”
赵谷握拳，“太好了！排长说的没错，我们会胜利的！”
我们会胜利的。
这个信念，支撑着无数像赵谷这样的士兵，在那个国破家亡，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无惧牺牲，
死在那张炮火里的年轻士兵，终于迎来了他的胜利。
“我们什么时候赢的，怎么赢的？”
赵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白梨一点点给他讲，讲无数英烈的牺牲，讲民族的团结，讲侵略者终于被赶走，讲在苦难中的人民，终于迎来新世界，过上好日子。
近代史，是白梨学得最好，记得坐牢的专业课。
夜色中，赵谷给白梨说那个年代的艰苦，说那场要了他性命的战斗，说侵略者的残忍，说无数普通将士们的英勇。
天快亮了，两人的角色又换了过来。
沐浴在缓缓升起的朝阳中，赵谷认真听着，白梨说那一场场打得漂亮的胜仗，说小鬼子签下协议，说我们有了新的国家，说祖国在磨砺中越来越强大，说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那就好，那就好……”
赵谷心情激动，不停说着好。
他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夜色中他看不清的前路，已经是一条条洒满阳光的笔直道路了。
“真想去看看你说的好日子。”
白梨浅笑着，眼中满是敬意，邀请道，“送你回家前，我带你去看看这个新世界。”
这个用你们的血和肉，换来的新世界。
赵谷眼睛一亮，“可以吗！谢谢你阿姐！”
白梨一直和赵谷聊到虞川起床。
“阿梨”
虞川拿着羽绒服过来，给白梨穿上，“天冷，别着凉了。”
虞川摸了摸白梨的头，“要再睡一会吗，早餐想吃什么？”
白梨摇头，“不睡了，简单吃点吧。”
走进院子，又看到天井里生意盎然的花，白梨才知道原来昨晚自己没做梦。
这些花就是一夜之间出现在天井里，还开的这么好。
“这是？”
白梨指着那一朵朵盛放的花，“怎么做到的？”
虞川挽着袖子洗小白菜，转头看着白梨，“变了个魔术，阿梨喜欢吗？”
魔术什么的，白梨肯定不信。
但她确实很喜欢。
有了这些花，记忆里的老宅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白梨点头，但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虞川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对……”
白梨摇头，指着院子里的花木，“玉兰花，山茶花，还有这些君子兰，不论是品种，还是位置，都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人做不到这样，除非真是见鬼了。”
白梨说着，不知道第几次去看虞川身下有没有影子。
虞川没否认，但也没承认，转开了话题，“阿梨，你的蛋要吃单面的，还是双面的？”
白梨呼出口气，“双面吧。”
她自己也有秘密，比如现在她身后有一只在人间徘徊了几十年的鬼，这只鬼还要跟他们一起回西京去。
所以白梨知道自己没立场去要求虞川说出他的秘密。
吃了早餐，两人又忙活起来，一起贴春联，侍弄花草，傍晚去溪边散步，晚上在天井里喝茶聊天。
在村子里这几天，日子过得很平淡，每天就是一日三餐，虞川做饭白梨打下手，中午一起晒太阳，傍晚一起去散步，晚上相拥而眠，像老夫老妻一般。
仔细打扫布置过，又住了几天，做饭煮茶的，老宅里有了生活的烟火气。
在这个小小的宅院里，就只有虞川和白梨，没有外人打扰，两人的相处平淡又自然，舒服又温馨，看似平淡枯燥，但令人却乐在其中。
白梨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以前也有过，可她仔细去想，又抓不到记忆的片段。
是上辈子吗？
上辈子，虞川和自己就有夫妻姻缘，两人就这样生活过。
虽然今年墨爷不在身边，但因为有虞川，白梨的春节过得也很充实，有家的感觉。
年夜饭是虞川做的，菜不算多，但味道都很好。
两人买了酒，举杯庆贺新年。
“虞川，愿我们年年……”
白梨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的不自然。
白梨重新笑起来，但改了祝词，“虞川，新年快乐。”
虞川握着杯子，和白梨轻碰了一下，眼神里明明有无数的情愫，到嘴边也只说了句新年快乐。
两人心里都知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是美好但不可能实现的祝愿。
珍惜此刻就好，未来不敢奢求。
吃过年夜饭，村里有孩子在炸炮仗，偶尔有几簇烟花炸开，星星点点的，很小，但孩子们的笑声和欢呼声，隔着很远都能传过来。
这看上去有点寒酸的烟花，比在城里那些轰然炸开的绚丽烟花，要更有年味。
“阿梨，想看烟花吗？”
白梨愣了一下，记得他们并没有买烟花，“有吗？”
“有。”
虞川拿了那顶枣红色的毛线帽给白梨戴上，他也戴上了同款的灰色。
是白梨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虞川牵起白梨的手，“走，我带你去看。”
白梨以为虞川是要带自己去看村里孩子们放烟花，可走了几步发现方向不对，是去村里后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