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对话
叶桑枝声泪俱下的言辞,可谓石破天惊,直接将几个折返的锦衣卫打入死刑。
“五夫人,我希望你能慎言!”
陆翀瞥向叶桑枝的目光狠厉如刀,好似她但凡再敢多言,他便会划破她的喉咙。
被那嗜血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
叶桑枝心里虽然害怕,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她要锦衣卫的命。
柳遗青亦是经历过风浪看懂大势的人。
当他听到,叶桑枝毫不避讳的控诉锦衣卫时,便知道柳家和镇北王府怕是要参锦衣卫一本了。
否则,日后任谁都能踩他们一脚!
他双眸紧眯,看向柳遗直的目光带着浓浓的阴郁,恨不得拿着鞭子抽死他。
他想要布局,坑锦衣卫便罢了。
毕竟,他也看不惯这群嚣张跋扈的鹰犬。
可是,他干了什么?
他竟然将柳家叶家皇室全部拉下水,准备放在火架上一锅煮。
柳遗直也不去看柳遗青黑黝黝的脸色,清冷的目光直视陆翀,声音不疾不徐。
“陆指挥,如今人证确凿,你还要包庇?莫不是想让我,奏请陛下做主不成?”
陆翀的目光逐渐变得凝重,眸底深处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警惕。
他很早之前,便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柳遗直。
有的人说他是柳家的麒麟子,有的人说他是血战北疆的猛士,有的人说他是流连花丛的浪子……
然而,经此一事。
他却在柳遗直身上,看到了孤注一掷的反扑,看到了不顾一切的疯癫,看到了心若磐石的狠辣。
显然,自己大肆搜索柳家的事情,引起了他极度的反感。
所以,他一边同自己虚与委蛇,一边趁机布下巨网,只等他的人折返,破网而入!
只是,叶桑枝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居然豁出去名声为他布局?
她难道不明白,柳遗直对她只有利用,她的名声越坏,极有可能死得越快?
柳遗直不满陆翀装死的行为。
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身侧的床柱,低沉的声音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
“陆指挥使若是下不去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陆翀知道,柳遗直既然肯舍出叶桑枝布局,岂能没有一点收获?
只是,那些人是他同生共死的心腹。
他们可以战死,可以被敌杀,却绝对不能死于自己的懦弱,不能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我会将人收押,定然会给柳五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若说,现在就要杀了他们呢?”
“柳五爷,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陆翀的尾音上勾,声线干净却狠厉,“柳家家大业大,又何必同我们这些泥腿子拼命!”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
柳遗直眯起了双眸,他本想杀鸡儆猴,可陆翀誓死护人的态度,反而将他逼到犄角旮旯。
他今日,若是将锦衣卫就地格杀,那么明日柳家直系当中,指不定会多出几个死人来。
锦衣卫,从来都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你伪造的信呢?”
瞧着柳遗直的态度略显松动,陆翀倒也没有逼得太紧,将怀中揣着的信掏出来递给他。
柳遗直接过书信,反手将他递给柳遗青,而他自己则默默地望着陆翀。
“陆指挥使,我柳家虽然门风清正,可我却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这种搜查府宅的玩笑可莫要再开了。”
他好似没有看到陆翀那渐眯的双眸,反而自顾自地说道。
“我柳家好歹也是旻朝世族,看重颜面!若是颜面受损,免不得会做出发癫的举动。”
“我会记着五爷的忠告!”
听到他唇齿相扣,低沉至极的声音,柳遗直的尾音倏地拉长,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么,我便不送陆指挥使了!”
“五爷留步。”
他抬步走向门口,将要跨出门槛时忽然转身轻笑,声音温和且郑重。
“柳承荫的事情,还望柳家慎重对待,免得最后大家面上无光!”
陆翀来去匆匆,柳遗青也不适合继续久留,瞪了柳遗直一眼后,火速离开揽月居。
当房间只剩下二人时,叶桑枝终于停止了呢喃,嗓子好似要冒烟似的。
柳遗直随手递给她一杯水,见她一饮而尽,脸色没了刚才的苍白,这才皱眉询问。
“我只是让你指证锦衣卫,可没让你自杀,你怎么会投缳自缢?”
叶桑枝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脖颈。
纵使没有铜镜,她也能想象得出,那里定然有狰狞的红痕,毕竟死亡距离她那么近。
“我没有想过自杀,是有人想杀我!”
柳遗直的眉头拢得极高,他没有想到会发生浑水摸鱼的事情,这下手之人是谁?
“可看清楚是何人所为?”
“我没看清楚貌相!”
她掐准时间更衣,等待致命一击。
等那一袭红衣的女暗卫,诱导锦衣卫闯入净室后,她便开始寻死觅活,完成柳遗直交代的事情。
她没有想过自杀,却被人从背后勒住脖颈,一点点拉到房梁上。
若不是,柳遗直安排的人援救及时,她这会儿怕是已经死透了!
听到她的讲述,柳遗直前前后后复盘了许久,始终无法确定幕后之人的身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锦衣卫。
毕竟,陆翀看到了那些画轴,为了维护越千琅的颜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叶桑枝彻底消失。
然而,她此时此刻的死亡,对锦衣卫来说弊大于利。
陆翀做人或许很失败。
可他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却很称职,不可能为了杀叶桑枝,将那些锦衣卫置于险地。
虞嫤躺在软榻上,眉宇微蹙。
她本以为,叶桑枝的投缳自尽,能扯出极大的纠纷,让皇室与柳家的间隙越来越大。
没有想到,双方重重抬起轻轻放下,连一丝火花都没有擦起。
“姑娘,您说揽月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裳对此事极为好奇,她倒是上蹿下跳想要打听此事,可惜被人彻底封锁,一丝消息都不曾流出来。
“谁知道呢?”
虞嫤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结果,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柳承嘉的妾室有孕了?”
“刚诊断出身怀有孕,便在晚姑娘面前耀武扬威。”
红裳挺着大肚子,在虞嫤面前故作姿态地走了两步,边学那妾室的模样边嘲讽。
“也就是晚姑娘,要是我定然赏她一串耳光。”
虞嫤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情缘,若是能用耳光解决,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阿晚的心情如何?”
“挺好的。”红裳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睛瞬间发亮,“门主那边来信,他过几日会来柳家借住,准备恩科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