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迟疑片刻,心想反正为了讨好小皇帝,已经下了血本,只打扮收拾第五朝露,就已用去了二百两白银给她制漂亮衣服首饰,并令府中婢女教导她礼仪,此刻若得罪张咏,那简直是愚不可及了。
王晏老谋深算,当即笑道:
“张都虞侯说哪里话?本官刚才是在思虑该贡奉些什么珍宝,让张都虞侯带回京城,上呈给陛下。
张都虞侯请稍待。”
不到半个时辰,节度使府中亲兵下人们,已驶来百辆四驷的马车,其车厢宽大,大约一辆可载三十名左右56岁的孩童。
第五朝露也由府中二名十二三岁的俏丽婢女,从贵宾馆中送了出来。
晋州节度使王晏谀词如潮,和张咏着意节纳,赠送了许多带回京城给符太后和皇帝柴宗训的珠宝,将张咏等百名禁军和三万余名孤儿,亲自送出了晋州城东南门。
张咏等人与晋州节度使王晏,挥手告别,带着倾城之色的第五朝露和三万余名孤儿一同启程往汴京而回。
途中行了二天,这天张咏走到马车旁,寻第五朝露说话。
见第五朝露打开车窗,欣然露出头来,张咏不由微笑道:
“朝露姑娘,再走二天就能到京城了。
陛下仁义可亲,你见到陛下一定会得到极好照顾的。
面圣乃非同小可之事,有的事,大哥哥必须和你说清楚。
那天在晋州节度使府,我见你随身带着一柄短刀,这短刀可是你爹娘传给你之物?”
第五朝露点点头,绝美的小脸上难掩羞涩,道:
“大哥哥,你真聪明。
这把短刀是爹爹在世时的随身配刀,爹爹过世后,娘亲安葬了爹爹,就将这把短刀留了下来。
去年娘亲病危时,担心奴奴年纪太小,孤苦无依,就将这把短刀传给了奴奴,并让奴奴发下誓言来,决不能辱没了爹爹的威名。”
张咏叹了口气,心想:“朝露姑娘的爹娘都是有骨气的正直之士,她爹爹更是我大周的忠臣。”
张咏道:“朝露姑娘,到了京城见了陛下,你一切就都安全了。
你和陛下年纪差不多,想必陛下一定会喜欢你的,那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只是面见陛下,是绝对不能携带利器等物的,还请姑娘将这短刀交给我,我来给你保管此你爹娘的遗物,绝不会丢失。”
第五朝露歪着小脸想了想,因这些天来,不论是在晋州节度使府等待的二十多天,还是启程往汴京而行的这些天里,身边众人都对她很好,与以前的处境是天壤之别,因而她心中的安全感日增,对张咏等人的信任也是日增。
第五朝露微笑道:
“大哥哥,奴奴相信你的话,那奴奴这把爹爹遗下来的短刀,就由大哥哥保管吧。”
第五朝露放下了马车的木窗,过了一会儿,从贴身的短亵里拿出了那把短刀,打开木窗,将之交给了张咏。
张咏接了短刀过来,第五朝露向他微笑了一下,放下了木窗。
张咏心中一阵惆怅,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步走回了自己乘坐的马车。
四月二十六日午后,练完武后的柴宗训正在皇仪殿中查阅自己登极以来首次科举准备情况时,太监总管汤启来报:已如期在皇宫外朝东南角围了一大片院墙,建成了一座新军营及一座兵工厂。
柴宗训心中大喜,乃在禁军护卫下,随汤启前往视察兵工厂。
这时代长年战乱下来,地广人稀,即使是大周的京城,空地也不少。
看到新军营和兵工厂占地颇广,方圆计五百亩地,而其中的校场厂房生活区皆按自己的意思,修建的井井有条,可供几十万军士和工人生产生活,柴宗训十分满意,连夸汤启办事干炼。
汤启脸上笑开了花,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奴婢的家人自蒙陛下大恩,得以迁入京城居住。
奴婢的弟弟今年刚满十六岁,也想要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这小子顽劣,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平日里学会了点工匠手艺。”
柴宗训点点头,道:“汤总管乃朕心腹之人,只要你的家人奉公守法,可量才擢用,安排进兵工厂里管理,给朕监督好兵器生产。”
回庆寿殿的时候,一名太监快步来报:韩徽和张咏等人已带回大批大周各地的孤儿,此刻正等在京城东门朝阳门外。
柴宗训奇道:“韩徽张咏他们为何不直接带孤儿们到皇宫来见朕?”
这传信太监脸带尴尬,道:
“陛下,奴婢也不清楚,只知城门处的禁军军士上报称,韩大人和张大人他们带回来的孤儿人数太多了,守门的禁军将领实在不敢做主放他们进城!”
柴宗训好奇心大起,当即传令起驾往朝阳门,亲自查看。
大内侍卫(宿卫诸班直)队长陈季兴一听皇帝要出宫,生怕担不起这责任,立刻派手下军士去通报给殿前司都点检韩通。
不一刻,韩通带着五千名禁军精锐,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
柴宗训心中也有点担心目下大周京城中的安全状况,见到韩通到来,当即道:
“韩爱卿来得正好,这就陪朕前往朝阳门看看情形。
汤总管即刻派人上禀母后,请母后放心,朕一会儿就回宫中。”
韩通对皇帝柴宗训的旨意向来从无推诿,立马答应了下来,心想:
“陛下即想去朝阳门看看,有臣率五千名精锐保卫,岂能有什么问题?
况且京城如今皆是我禁军殿前司和张永德的侍卫亲军司值守,皆忠心于陛下之臣,必无差池。”
韩通当即点起五千名禁军精锐,侍侯小皇帝柴宗训登上一辆宫廷马车,围得里外各三重,簇拥着他往皇宫外行去。
行了约十多里路,御驾已到朝阳门前。
守门禁军将领前来参见后,和韩通等大群禁军一同陪着皇帝柴宗训,登上了城楼。
柴宗训往前走了几步,在韩通等禁军重重护卫之下,来到城墙边向下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各州府前来京城的孤儿,人数粗略看去,起码有二三十万人,宛如海洋。
这些孤儿大多数人,皆蓬头垢面,身上衣衫破烂,不过看脸色还可以,没有面黄饥瘦之感。
数百名衣甲鲜明的禁军亲卫站在孤儿们的人海中,又有几百辆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