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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样阴险

  “日后除了门房厨司烧水处,其余之人打赏不得过多。”倪姷轻抿了一口茶,朝屋内归置衣衫首饰的三人吩咐。

  三人齐声道:“是,主子。”

  倪姷知晓三人懂自己的规矩,不该问的不会多问,可在这时府多有不便,为了不招惹是非,该和她们讲清楚的还是得讲清楚。

  “时府下人皆是家生子,一屋子老小都在府里,所以时家赏下人也有自己的章程。

  若是咱们赏人太过,会坏了主母规矩,偌大一个时府,管理起来不易,放纵起来却很容易,我们也不必多招惹事端惹人眼。

  打点完这三处,只为了方便吃食,方便买物件,方便用水,不会太过,也不会让咱们难过。”

  闻言三人明白了些,主子管理手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章程,遂再次躬身应是。

  凝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紧了紧,“主子,不知今夜大都督可会过来?”

  今夜算起来可是主子的第二个‘新婚夜’了。

  倪姷站起身了打了个哈欠,“这是人家的府邸,来去自由。

  况且,他总不能知晓我已不是完璧之身还上赶着来吧?不过,若是他瞧见了我的嫁妆单子,恐怕还是得来‘问罪’。

  我且去补补眠,你们动静小些。”

  “是。”

  亥时末,濯樨苑。

  时府管家郭权拿着何嬷嬷送来的倪姷的嫁妆单子朝濯樨苑书斋走来。

  瞧见门口的霍平,也不走近,微微颔首霍平便朝他走来。

  “郭管家,何事?”

  郭权拿出手里的嫁妆单子,“这是新进府倪氏的嫁妆单子,里头东西有些‘多’,想来得过过主子的眼。”

  霍平接过嫁妆单子,道:“有劳。”

  郭权含笑点头转身离开。

  霍平便走到书斋门前抬手叩门,“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

  霍平进了书斋,走向条案把手里的嫁妆单子放在案桌上,“主子,这是郭管家送来的倪氏的嫁妆单子,他说里头的东西有些‘多’,得过过您的眼。”

  拿过案桌上的嫁妆单子,时傹展开一看,眼膜微眯眉峰轻皱,过了半晌便被里头写的东西气笑了。

  “竟带着倪家剩余全部家产当嫁妆入了时府,一厘一毫也不留给胞弟。

  好一步,一绝后患的棋。

  皇家再不要脸也不会打本都督内宅女人嫁妆的主意,本都督自然也不会下作到打自己女人嫁妆的主意。

  本都督这是被一个女人放在明面上摆了一道。”

  霍平听着这话也想出了其中的关窍,谁能想到拥有偌大家业的倪氏竟能把全部家产当嫁妆带入时府?她可是有个胞弟的,自古哪有出嫁女子继承家业的?

  这法子着实没有规矩,却又是最方便法子,做了嫁妆,日后她想给谁就给谁。

  其余人若是想要脸面,便动不得她的钱财分毫。

  若是她嫁于旁人皇家还能动得了手,可偏偏她入了主子的后宅…..

  如此直截了当的算计,倒是让人反而抓不到错处,以至于难以应对。

  “主子,这女人心眼子太多,可还留她?”

  时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紧了紧袖口处的臂鞲,随手拿起条案上的人骨念珠。

  “景运二十一年本都督随陛下出征,得胜归来之后陛下下令围剿江湖门派。

  倪姷父母被大军所杀,本都督不曾下令,更不曾动手。她恨皇家,却又无法对抗,本都督活着对她只有好处。”

  听着这言外之意,霍平也放心了些,小小商贾女子,还能在大都督手里翻了天不成?

  既没有非置大都督于死地不可的仇怨,那她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有几分合乎情理。人家姑娘都有胆量把自己送上门来,偌大的时府还会怕不成?

  霍平一回神就瞧见自家主子往院外走去,连忙快步跟上。

  “主子,二更天了,咱们这是去哪儿?”

  “泠雪居。”

  白降听到院门被叩响的时候给凝云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叫主子起身。

  主子说的没错,人来‘问罪’了。

  主子嫁妆这事儿是人两姐弟的事儿,谁也说不出半分错处,利用也是摆在明面上的,更是找不到半点不是。

  大都督想必是被一口气堵着了。

  “奴婢白降,见过大都督。”

  时傹看着屋内将将才亮起的光,嗤笑道:“你主子这‘安稳觉’睡得倒是真安稳。”

  白降只做听不明白,恭敬颔首,“主子起身了,大都督屋里请。”

  倪姷已经数不清多少日子没如此放纵地睡过觉了,用过晚膳洗漱完就接着睡了过去,虽猜到他要过来,却没想到偏偏在这二更天过来,她脸色属实算不上好。

  硬生生打了两个哈欠挤出些泪,做戏还得做全套。

  再说,屋外时傹那句‘夸赞’倪姷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来者不善啊。

  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倪姷垂首站于紫檀雕花架床榻旁,听着屋门打开听着进来的脚步声,欠身行礼,“妾身见过大都督。”

  时傹没有答话也没叫她起身,只走到临窗的小塌上坐下,随后抬眸打量着整个亮如白昼的屋子,屋内足足放了数十个夜明珠,皆如拳头大小,有几个还被厚重的重莲绫盖着掩藏了光芒,想必全打开来,屋里还会更亮堂些。

  屋内摆件无一不是价值数万金,就差把‘我有钱’写到脸上了。

  目光扫到站于角落的凝云之时更是微微笑了笑。

  凝云心下一凛,福身道:“奴婢告退。”随后退出屋子轻手关上了房门。

  这人笑起来和主子一样‘阴险’呢。

  半蹲的行礼姿势实在是磨人,倪姷睡得太久又起得太急,现下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故意晃了晃。

  看来这女人着实是心大,原本以为人做下这等事想必定是坐立不安久久不敢入睡,谁知人家竟睡得如此香甜,睡得那张妍姿妖艳的脸都透着粉光。

  “过来坐。”

  倪姷听到时傹拍了拍某处的声音,反正不是正经木头的声响,不确定地抬眸看去。

  时傹眼眸含笑,眼底满是浓情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情深似海呢。

  他又拍了拍。

  这一回倪姷确定,他拍的是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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