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末。
扬州是地处燕南最西,距离汴州几乎要横跨整个燕南。
这是白降所盯着的地儿,原本要离开燕南的时傹接了朝昌帝密令又留了下来。
可秋收事宜不等人,白降只得找上了花清越。
花清越得到消息还以为是倪姷来了扬州,乍然瞧见白降还有些惊讶,毕竟他几乎未曾和白降说过话。
他警惕得挑起眉,“你主子叫你来的?何事?”
白降笑了笑,笑得很是温和,“也是你主子。”
花清越默了默,又道:“嗯,何事?”
白降正色道:“我今夜把蒋府的人调走,你把消息传给时傹,借着这个消息,想办法让他出不了城。”
天色将暗,若是蒋府内倪姷的几位亲人全都不见了踪影,这么个消息,再加上花清越,说不得能留住时傹在城内。
听完这话,花清越神色更加防备了,“你们想干什么?”
白降淡淡道:若是花公子不是很明白在主子手下做事儿的规矩,我也不是不可以再多说一遍。
主子下达的命令,你只能遵从,不可阳奉阴违,更不能诘问。
你可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还在主子手里。”
花清越无声叹气,连连摆手,“成成成,玩不过你们,我这就去办。”
白降笑了笑,“花公子明白就好。”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花清越瞧着她走远,更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怎会不知道倪姷想要什么,她想要天下,又藏有大军,缺的自然是粮草。
燕南这么个朝昌最为富庶的地界,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虽然这几日正是秋收的日子,可是他也实在想不到倪姷会用什么法子带走粮草。
这些粮草对于燕南,对于知韫有多么重要她不是不知道。
她既然把目标放在粮食上,显然是与知韫没什么旧情可言的。
不愧是黑心婆娘。
.....
伴着逐渐变成青蓝的夜幕,花清越踏入与时傹临时居住的小院。
他一路跑着回来的,就为了显得自己无比焦急,跑得嘴唇泛白,额上都是薄汗。
“知韫!知韫!出.....出事儿了!蒋家出事了!”
时傹快步从屋内出来,面色冷沉,“什么事儿?”
花清越三步并做一步跑到他面前,杵着膝头喘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勉强能说出完整的话。
“这几日你都不爱动弹,我想着你对倪姷......又想着蒋家始终是她的外祖家,总不好不去探望。
可今日我带着些礼品上门,却发现府内只剩下那些侍女和小厮。
主家人一个都不见了,说是一家子人出城了。
为显尊重,好些日子都没派人盯着蒋家了,可城里还是有我们的人。
我再找人一问,根本无人见过蒋家人出城。
蒋家人就那么在城中消失了!”
这话听得时傹脸色愈发阴沉了,霍平站在不远处垂着头,不敢言语。
时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方才一瞬间他不是没想过会是倪姷把人带走了。
可是他不敢相信倪姷能在满是玄隍卫的扬州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
这些日子整个燕南戒严,因着他身处扬州,整个扬州都被玄隍卫围得犹如铁桶一般。
若是谁能有本事在这么多玄隍卫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要么,除非那人手眼通天,且势力积攒多年,要么定然是玄隍卫出了内鬼。
不论是哪一条,蒋家的人。
倪姷的家人,都可能危险了。
不论她躲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她这些个家里人,他总是得护着的。
“那些个玄隍卫是干什么吃的?给我去查!”
霍平颔首:“是!”
应完声便速度极快的飞身出了院子。
花清越幽幽松了口气,又抹了一把额上快要滑入眼里的汗珠。
正准备再抹一把,便瞥见时傹风一般地大步从他身边走开了。
他憋了又憋心里对倪姷的‘亲切问候’,抬手随便抹了几把,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
燕南地势不平,大面积平坦的田地都被几山围拢。
这实在是方便了倪姷的‘偷粮’大计。
一入夜,白降便守在了扬州城外。
不为别的,就为了守住时傹,防止花清越办事不利。
“白长老,各地百姓已经连夜开始收粮了,镖局的弟兄们随时可以带着粮食离开。”
白降点头,神色没有一丝放松,“让他们收拾好他们那些算计的死性子,别为了几个铜板平白惹百姓怨气。”
属下颔首,“回禀白长老,这些事您已嘱咐多遍,属下等不敢不放在心里。
咱们不缺银子,碎银子和铜板凝云姐都备得够够的,不会少了百姓的。
只是......”
白降皱起眉,“吞吞吐吐干什么?”
属下思忖了一阵,又道:“只是,若咱们就这么拿着粮食跑了,朝昌朝廷会不会对百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