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目的的谢子青淡淡笑了笑,微微颔首。
“都督这话,下官实在听不明白。”
就是要他去查。
当然,若能查清楚的话。
秋收在即,粮食这么个能救燕南命的东西,时傹如何会不盯紧。
这可是让时傹最快把目光从粮草上略微挪开的法子了。
他若是不露出些马脚,把问题摆在明面上,并且往他最在乎的地方引,现下的时傹怕是根本就懒得去把脑子里的东西理顺理。
当年倪姷找他成婚,又与他和离,最后悔的事便是找了他这么个对风月情事过于纯真的。
他算是熬出来了。
谁知时傹这人,更是在这事儿上纯真得吓人。
哪怕装得再好,也只好似一只披着狼皮的小白兔一般。
有些事情只要做了,便不可能不留下马脚。
至于他是如何被倪姷一次又一次骗过去的,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淡淡地瞧了谢子青一会儿,时傹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而后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
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不过是为了掩藏其他更重要的事儿罢了。
而那个更重要的事儿,一定是只要他盯着他们便很难完成。
可是,倪姷只是一个商户女,与各大世家并无牵扯,若说与太子有仇,如今的太子也是生不如死.....
她借着朝昌帝对他的宠信,无比顺畅地躲了朝昌帝安排在她身边的玄隍卫。
更是保住了手下大笔产业银子。
在朝隍更是借着他的势拿下赌坊大肆敛财。
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她是在为谁办事?
不论是她让谢子青露出的破绽,还是谢子青自作主张,这些事他都不可能不去查。
把心思放在明面上,他也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
当真是有趣的阳谋。
花清越沉默着死死瞪着谢子青的后脑勺,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与时傹多说一句。
他转头看了郁池樾一眼,只见他面上的笑根本没停过,唇角更是高高挂起,不见一丝想要落下的意思。
几人来到半山腰更往上一些的平地之处,除了谢子青之外,几人皆是有些惊讶。
这么个都是巨石的石山竟然在半山腰之处被凿出这么大一块空地,还填上了土,这可不是什么易事。
更显做这事的人,脑子不是什么正常的。
花清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着四周扫了一圈,瞧见了倪姷父母墓旁,那倪姷的墓。
“这......”
他不知道知韫到底知不知道倪姷是否身死,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子青走入一处石洞内,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篮子和一个食盒出来。
他给三座墓前都放上一碟糕饼,而后分别点上香。
瞧着倪姷墓前那三支香,时傹只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人又没死,你点哪门子的香?”
谢子青又拿出一叠黄纸,开始在倪姷父母墓前的陶罐里烧了起来。
“都督,下官也不清楚倪姷是否身死。
这些东西她的属下每隔几日便会换上新的,既然来都来了就给她烧上吧。
万一她真的身死了,也省得在下头没银子花,到时候还得托梦来骂人。”
听得这话,时傹的脸更黑了,比察觉倪姷骗他时还要黑。
郁池樾好奇地上前走了几步,抬脚微微用力往下跺了跺,空地上发出空响。
“底下放的是什么?藏了银子吗?”
谢子青头也不抬地继续烧纸,“是一些人罢了。”
此话一出,剩下几人皆开始认真打量起了脚下的地,从地面又传来几声空响。
郁池樾语气极为平淡地感慨道:“这哪里是什么正常女人能干出的事儿?”
时傹看向谢子青的背影,问道:“倪家那两兄弟,也在这地下?”
谢子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黄纸又点燃了三支香,抬手冲向时傹。
“都督若是不愿给倪姷烧纸钱,不妨给两位长辈上炷香吧。”
时傹没说什么,上前双手接过他手里的香,而后躬身在倪姷父母墓前插上。
谁知倪姷那女人在什么地方藏着,在没个说法以前,他也算不得什么他们的‘晚辈’,自然是不必下跪的。
上完香他便抽出腰间的佩刀,走向倪姷的‘墓地’,而后又看向霍平。
“过来,把墓挖了。”
霍平愣怔了片刻,抱拳颔首,“是。”
谢子青只抬头瞧了一眼,随后又是继续烧纸。
“都督做事当真没有顾忌,竟然要当着她父母的面掘她的墓。”
时傹唇角微微勾起,语带笑意,“这有什么,我还会找到她,把她提来她父母墓前跪着。
既然胆子这么大,想必也只有她父母能治得住她了。”
谢子青不置可否,站起身挥了挥衣袍上的灰尘,神色平静又带了些无可奈何。
“既然都督如此认定她还活着,那便请随意吧。”
花清越不知何时已经刨开了一小块空地之上的土,又打开了露出的木板,正仔细瞧着里头的尸骨。
故意问道:“哟,这是谁想出的法子,这么狠呢?”
郁池樾上前仔细瞧了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朝时傹道:“你那爱妾如此心狠手辣,恐怕仇家不少,说不定是真的死了呢?”
时傹示意霍平继续掘墓,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垂眸一瞧,随后微微挑了挑眉。
“杀父杀母的仇人,心狠手辣又如何?
既然敢做这些事儿,她难不成还会蠢到无法自保吗?”
郁池樾乐了,“哟,还护着呢?”
花清越默默地合上木板,又盖上土。
霍平那边手下来了几人,掘起墓来自然是更快的,没多久便打开了棺椁。
“都督,打开了。”
时傹懒得多理郁池樾转身走向倪姷的‘棺椁’,弯腰拿出了那串人骨念珠。
“再埋起来吧。”
花清越疑惑,“知韫,你只拿念珠是为什么?”
时傹不紧不慢地把念珠往腕上缠去,语气平淡。
“那螭龙玉佩碎了,我总不能拿那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骨灰吧?
她既然喜欢这串念珠,总得亲自送给她才是。”
花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