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眼睛瞪得浑圆回身看了他一眼,整个人都在颤抖,闻言只自己扶着一旁的墙缓缓站起身,那抖得声线都不稳的音调里都是故作的镇定。
“都督......我......”
时傹没出声,只上前一步提起了郡王世子的尸体,一手拉过倪姷把她圈在怀里,随后带着她紧握在手里的簪子抵在了尸体的心脏所在之处。
“以后往这儿捅,知道了吗?”
语调含笑,倪姷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胸腔震动。
他心情不错。
倪姷心内冷笑,根本懒得说话,只专心颤抖着自己的身子。
时傹扔了尸体,朝不远处的霍平道:“把事情处理干净。”
霍平道:“是。”
待霍平离开,骨阳便到了。
他手里拿了一身女子的衣裙,只是没有珠钗。
时傹扣着倪姷的后脖颈迫使她转身面对着他,而后微微倾身注视着她的眼眸,笑得很坏。
“第一回杀人?怎的怕成这个鬼样子?”
倪姷还是不说话,只继续抖着身子。
时傹‘啧’了一声,朝骨阳道:“带她下去换身衣裳再带到前厅去。”
骨阳颔首:“是。”
倪姷‘怕’成这个鬼样子自是站不稳的,时傹轻轻一推,她便顺势扑向骨阳。
骨阳抬手握拳撑住倪姷的肩,眼角都在抽搐,却不得不遵命带倪姷走,正欲弯腰去挽倪姷的腿弯....
“换个姿势。”时傹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骨阳:.......
倪姷:.......
“主子,倪姨娘怕成这个样子,还中了药怕是不能自己换衣裳的。”
不知为何,骨阳总有一种预感,自己今日不论是换什么姿势,怕都是不行的。
时傹没说什么,上前两步抱起倪姷,朝他开口,“跟上。”
“是。”
倪姷抖得整个人都手脚发麻,可她倪姷怎会发抖?当初学这招可是最难的。
一刻钟不到,倪姷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骨阳放下衣衫便带上门出去了。
时傹把她放在一边小榻之上,微微敛眉,把她看着。
她还在轻微的颤抖,因着那三之有一的药效发作,额上鼻尖都析出细密的薄汗,眼尾脸颊都洇着红,那唇更是在药效之下红的惑人。
她紧紧交握在一处的双手被捏了泛白,手中还握着那根簪子。
她在害怕。
“你不是中了药?竟这么能忍?”时傹声音懒懒。
倪姷只觉得这种破药当真是烦人,这些人对付女人当真是找不到其他法子了吗?不过也是,毁名节便是对付女人最好的法子。
虽然她二嫁,可她现在是时傹的人,想对付他的人也是不少的。
“这些年想对妾身下药的人不少,妾身为了自保,吃过不少,是以还能忍。”
时傹轻笑了声,抽出她手中的簪子,从她的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沾了沾一旁冷掉的茶水,又扣住她的下颔迫使她抬起头。
“都是血。”
为她擦拭的动作不轻不重,他的目光未曾对上她的眼眸,只盯着她面上的血迹。
只擦过唇下那一点时,竟迟疑了一瞬,又微不可察地手指微微往上,抚过她的唇。
这一下可比方才用力多了。
只一下,他便收了手。
“把衣裳换了,待会儿继续随我赴宴,死了一个郡王世子,这事算不得小事。”
他的动作神态皆落入她眼里,倪姷垂首笑了笑。
当真有意思,她都不愿拉拢他了,他倒好,竟然开始对她上心了。
当真是贱。
“是。”
倪姷起身拿起一旁的衣衫,微微有些踉跄地往屏风后走去。
时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脸色冷了下来,他不否认自己对她多了几分耐心,也不否认自己动了欲望。
只是他历来都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欲望。
只是方才,他竟然,失控了。
他知晓今夜太子妄图对她下手,这是小事,他只拍了霍平随身跟着她,谁知那郡王世子竟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更让人惊讶的是,霍平还未来得及动手,她便自己把人杀了。
.....
倪姷换好衣裳出来,只是发髻披散在后腰,发上剩余的两个钗环都捏在手里。
“都督,簪子都得簪到发上吗?”
为了洗清她的嫌疑,对外来说她自是一直与他待在一块儿的,两人一起消失这么久,在旁人眼里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发髻自然会松散些,朱钗却是不能少的。
时傹淡淡点头。
而后把手里之前倪姷插人的那根簪子递给了她。
倪姷抬眸看见那根簪子身子又抖了抖,却还是硬着头皮接过来,在脑后挽了个独髻,随后又把手里的两根簪子簪上去。
“妾身好了。”
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她自是能把那药效压制到毫不显露,可一个‘娇弱’的倪姨娘却不能如此。
一大片阴影把倪姷笼罩,时傹站起了身抬手扶上她的脖颈,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指下温度灼人。
倪姷微微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指,转身往屋外走去,走动间留下一句莫名的话。
“这不是妾身第一回杀人。”
时傹轻笑了两声,抬步跟了上去,“这倒是真话,从前你父母身边的赵士,便是被你下令五马分尸的。”
不是她亲自动的手,却是她亲口下的令。
倪姷脚步不快,口中微微喘着气,这也是春风醒起效之状。
四周的嘈杂之声渐渐清晰,腰肢被人揽住,倪姷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头看去只能瞧见时傹那锋利的下颌。
“知韫你跑哪儿去了?说是带你见朋友,怎的走到一半就不见人了?那事儿不能回你府里做吗?就这么急?”花清越的声量拔高,直说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倪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时傹紧了紧揽着倪姷腰肢的手,语调含笑,“我与姩姩兴起,还得挑时候不成?”
活脱脱一个浪荡子的模样。
太子笑着看了过来,笑意不达眼底。
“倪姨娘不是随孤的侧妃去换衣裳了吗?怎的又和大都督在一块儿?”
倪姷也抬眸看着他笑,“太子不知吗?侧妃娘娘只是陪着妾身走了半道。
是一侍女带妾身去换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