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乐不思蜀的沉迷玩乐
“看不出来,子业兄居然对洛水一带如此了解。”
瞧着纵马与前方丘陵欢声笑语的万年公主与几女,刘协倍感意外地瞥了一眼和他并驾同行的卢畦。
最初他本还以为对方会是跟老山羊一样熟读圣贤道理的儒生。
结果经过这几日相处下来。
无论是弓马还是游玩,卢畦皆能让众人眼前一亮。
一边能和荀彧笑谈古今圣贤,另一边亦能陪郭嘉兴致勃勃地聊起有关各地美酒的风俗优良。
最重要的是。
对方在拳脚功夫上,竟能靠着一时取巧和赵云切磋上十余回合。
虽然众人皆看得出来,赵云多半是有些留手,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拳脚,确实不错。
总结下来,这卢子业就是一个身高八尺面容俊秀文武兼备且风趣十足的....青年。
【相比较老山羊的性子,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哈哈哈,只是略有所知罢了,依着左将军的吩咐,草民自然是要让燕王殿下好生享受狩猎。”
卢畦嘴角含笑,旋即不慌不忙地抬起臂膀,一箭射杀了百步之外的一只獐子。
“好箭!”
目睹着这一幕在自己眼前上演,刘协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侥幸,侥幸。”
熟练地收回了长弓,卢畦搓了搓指尖老茧,朝着跟随二人身旁的上林卫施了一礼,温声嘱托道:“麻烦这位壮士且将那獐子带来。”
“....”
那上林卫木讷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不太适应被一介贵公子这般礼遇,遂连忙招呼着周遭几名弟兄手脚麻利地上前收缴猎物。
待瞧着前方喧闹声一片,卢畦又转过了身子,对刘协毕恭毕敬地询问道:“殿下今晚是否愿意尝尝草民的手艺?”
“子业兄莫不是在野炊一道上亦是造诣非凡?”
闻言,刘协笑着打趣道。
“不敢不敢,草民仅是略懂。”卢畦耸了耸肩,遂扭头瞥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语气沉稳地说道:“闵儿自小酷好美食,但幽州家中却并无厨夫。”
“故此,子业便从一位老师傅那里学得了几分皮毛本事,虽比不上宫廷御人,菜味倒是新奇,殿下大可品鉴一番。”
“哦?”刘协挑了挑眉,看向卢畦的目光在不自觉间升起了一抹惊喜,他是万万也没想到,老山羊的长子,竟是这么一位少有的逸才。
稍稍顿了顿,他点头说道:“那感情倒好,看来本王今晚是要大饱口福了。”
紧接着过了几个时辰,也不晓得是不是卢畦挑选的地方着实不错,只见待等夜幕降临,众人在这丘陵一处无不是战果颇丰。
纵使是万年公主,此刻亦笑嘻嘻的手提着两只兔子。
不过,至于另外一对张家姐妹?
她们的猎物,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吊额白虎。
鬼知道张宁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这姑娘临行前压根就未曾携带过任何弓弩箭矢。
当然。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咱们的曹大公子,接连两日都是颗粒无收。
倒不是他箭术不行,依着某位燕王的话:纯粹就是点背,喝口水都能塞牙。
由于单独狩猎的缘故,刘协他们这几日内皆是搭建着行军帐篷,在洛水一带逐草木栖息。
该说不说,卢畦的手艺着实出乎预料,单是一手火候恰好的烤肉,便轻松席卷了包括蠢丫头在内的一众味蕾。
随后的一段时间,刘协姑且算是彻底享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游山玩水。
白日策马狩猎,夜晚篝火朵颐,颇有些放飞自我的意思。
直到一队洛水禁军找到了他们,再三提醒刘协务必要在十月二十日返回行宫参加筵席,他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多少是扯上了乐不思蜀啊....】
尽管刘协并不认为自己与那个尚是襁褓的娃娃一致,但这并不妨碍他借这句话自嘲,因为倘若要是没有那队禁军提醒,他或许连宴席敲定的日子都忘记了。
而在这半个月中,似太仆陶谦河南尹何苗,大司农周异,以及官复原职的廷尉韩腹和草草赶来的斄乡侯董卓等朝中大臣们,亦是带着各家子侄纷纷中途参加了这次的皇狩。
不过,这些人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拍天子马屁。
也就是在天子开弓射中猎物时从旁一个劲地吹嘘奉承一番,即便天子自始至终兴许只是射了那一箭。
这自然谈不上不丢人,无外乎动动嘴皮子的工夫,便有希望能为自己在帝心占据些许地位。
何乐不为?
究其根本,大家伙又不是那种古往今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独到圣贤。
更何况眼下谁看不出,天子俨然是靠着一手潜移默化,重新收拢了皇室散落的大半权柄?
十月二十日的上午,刘协一行人原路返回,准备前去洛水行宫参加筵席。
要知道,皇狩与一般狩猎乃是大相径庭,至少在猎物的多寡上便有着天壤之别。
好比以往刘协单独外出狩猎时,往往要跑很久保不齐才能凭借着运气找到几头猎物。
但是放眼这个飞禽走兽遍地走的洛水猎场,诸如豺豹鹿獐这类野兽,多得仿佛他搭箭随便开一弓就能射中。
虽然明知这是禁军驱赶的功劳,但心中的成就感却丝毫不减。
待回到了行宫,刘协率先去沐浴了一番,毕竟这半个月在猎场内,自己着实没有什么洗漱更衣的机会。
然而等他洗漱完毕折返偏厅一瞧,却赫然发现卢子业闵儿这对兄妹俩已不知去向。
待问过了曹昂他方知道,原来那俩人早早地就回左将军卢植身边去了。
这不免让刘协感觉有些失落。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刻在一处偏殿内,卢植正冲着二人大发雷霆。
“你们为什么回来?!”
卢植罕见地露出了一副怒容。
他之所以将这对儿女遣到了燕王刘协身边,一方面是希望拖住这个徒弟,省得后者顺利参加今日的筵席。
另一方面,则是想保存卢氏一脉的延续。
可叫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关键之际,这一行人....居然都回了?
面对着卢植的愤怒,兄妹二人的神色却很平静。
卢畦正襟危坐,轻笑着说道:“请父亲明鉴,是禁军找到了我等....再者,您交代的事,我已经照办了,对吧,闵儿?”
在旁,闵儿一脸淡漠地点了点头。
卢植深深地看着儿子,冷冷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对老夫阳奉阴违了?!”
听到这话,卢畦垂着头,低声说道:“父亲息怒,孩儿只是不放心。”
“....”卢植闻言一愣,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傻小子....”
与此同时,中常侍蹇硕默默地来到了天子身边,压低了声音向这位陛下禀告着监视动静。
是的,在这半个月里,暗中来到此处的绣衣使亦是接下了一桩监视差事。
至于他们要监视的对象,无非就是洛水禁军上林卫,以及一个月前负责运输物资提前赶到行宫的民夫队伍。
有意思的是,连带着人数过百的众多太监们,也在监视范围内。
没办法,纵使是隐隐掌管着皇宫所有小黄门的中常侍蹇硕,其实对于自己手底下庞大的阉人们亦是无法做到全部信任。
因此,他特地叮嘱了典军校尉曹操,请西园部密切关注着那些大小太监。
值得一提的是,在监视过程中,蹇硕也发现了一些游荡在洛水一带的虎豹骑。
不过对于这批人,老太监则是选择了视若无睹。
再怎么不济,虎豹骑这支来自燕王麾下的鲜卑卒,几乎是没有什么窦氏乱党能够混在其中的。
反观原因,还是在于上一次汉胡大战的潜藏受益。
故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就目前并不明朗的局势下,这些鲜卑人反倒是蹇硕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盟友之一。
根据蹇硕徐徐陈述的情报,天子首当其冲怀疑的便是那批在一个月前运输物资赶到行宫的民夫徭役。
似这种临时征募的队伍,恰恰是最容易被叛党成员渗透的。
再接下来,就是禁军。
没错,按着种种迹象表明,哪怕是如今驻守皇宫的羽林卫,历年来也是陆续出现了一些不得不认真对待的问题。
“何进有什么动静么?”天子伤神地扶着额角,随口问道。
蹇硕苦笑着摇了摇头:“暂无。”
大将军何进的镇北军,目前约莫有着半数兵卒皆是驻扎在洛水往北的函谷关一带,距离行宫大概就是五六十里的路程,与栾川的守军几近相似。
为了谨慎起见,在天子得知了这则消息后,便暗中传令皇甫嵩,让其打着协防司隶部的名义,私下调遣了一支本部军队入驻了宜阳县,并派遣探子监视着镇北军的一举一动。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镇北军有任何异常举动,宜阳县以及栾川的两支队伍,会依着圣意,立即挥师围剿。
“卢子干呢?”天子眸光一垂,想了想问道。
“这段日子,左将军常常忙碌于筹备筵席,并未和他人接触。”蹇硕如实地回禀道。
“唔。”天子吐了口气,或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这次,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伴随着话音入耳,老太监的身躯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旋即,他满脸堆笑地拱手拜道:“那么老奴,恭贺陛下旗开得胜。”